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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封信 (2 / 3)

於是我繼續和你流浪著,但從頭到尾或許都只有我一個人在流浪。你擁有天生的方向感,知道那些看起來幾乎一樣的路中有哪幾條路通往你父親的王城。而我則像初生的雛鳥,傻傻的跟著灰狼左右搖擺的絨尾走入布滿骸骨的腹地這一整句被潦草劃去)

有點起風了,濛濛細雨在我的眼睫凝成了霜花,片刻後又融化在了上面。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我願相信它是個不錯的吉兆。

你沒看見我,但我看見了你。三年未見,你的眉間的褶皺更深了些,像是被誰劈了一斧子,黑眼睛也和你父親的一脈相承,世人都說希威頓皇室眼睛是燃燒著的黑色火焰。

野心,兇惡,和仇恨。

霍華德,我此刻在你臉上看到的便是這些。你一定很奇怪這些士兵的信心來自哪裡,畢竟你勢如破竹的從北林一直打到了赫拉卡湖,個人的豐功偉績和當年的傳聞混在一路傳來,尋常來說這塊的鹿頭人早該聞風喪膽,更不必說支起防禦準備大戰一場。

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這裡。他們不會退。也不會輸。因為「蓋忒」與他們同在。

……

……

雪開始下大了。我不能在外面暴露太久,安全起見,第一聲號角吹響的時候被士兵們勸回了車輦裡。即便在離開你後我的身高拔長了一大截,比你帶著頭盔時還要高即便你這些年長高了也是如此),但對他們來說我還是太過纖細了——你知道的,外貌上我和他們相差太多,要更貼近你們。

老實說你剛剛差點就看見我了,但在我放下簾幕前護衛的銀甲隔斷了它。這種有意的避而不見總讓我覺得我們是在玩什麼古怪的遊戲,就像曾經在森林裡走過的那段路,那條路上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離開你,因為我記得你說過你最討厭幽邃,絕不願意踏入潮濕暗綠色的密林深處。可當你劈開荊棘與藤蔓深入幽暗一遍遍呼喚我時我也不覺得你在騙我。我於是從自然的保護色中走了出來,像是走丟的小獸一樣奔回了你的身邊。

落下的簾幕將我的四周遮掩的嚴嚴實實的,連兵刃交接的殺伐聲也隔遠了。與其說我坐鎮後方,倒不如說載有我的座駕鎮在後方。比起你這個貨真價實的將領,我只是個象徵和信仰,像是精靈的母樹,矮人的炎焰,只需屹立著不滅便能帶給他們用不完的勇氣和力量,我知道你無法理解這一點,但你也無須理解。

你想必已經注意到了這架非同尋常的車輦,但你絕不會知道裡面坐著的是我。箭矢破空的聲音向著我奔來,卻總在釘入什麼前被我的護衛斬斷。我想你可能猜測這四方的簾幕後遮掩著什麼上古卷軸或陣法,比如能讓我方士兵血脈狂暴的那種,所以變得謹慎了些。你對獸人族殘存的卷軸總懷著不安的敬畏,而如今我取代了卷軸的位置。

我是蓋忒,是窮途末路的獸人們透過祈願而凝結降世的具象化,是他們所唯一信奉的神明。悉爾曼當初在千裡之外的起源之潭進行著召喚儀式,可卻我直接降臨在了人族與獸人族的戰場上。那時的情景想必你一定不會忘記,縱然沒有看見我,你也一定看見了不正常盤旋的流雲。伴隨我降世的那抹擴溢到堪稱稀薄的氣息最先為狼族的獸人所捕捉到,他們停止了撤退,擅長弓箭的獨眼麥倫則在將箭筒清空後直接抽出鐵錘上陣。

毫無徵兆也史無前例的反擊讓你們措手不及,但獸人暴漲的戰力並未令你退縮,那場戰爭本是你為自己的即將繼位所預備的厚禮,是你能力和野心的證明,也是你向你父親的不滅神話所發出的挑戰。意氣風發想要幹出一番大事業的你不甘心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

但那只是個開場,獸人族罕見的召喚卷軸在戰役的末尾被突然啟用,上古巨獸陰影奔踏過紛亂的戰場,獸人士兵一改先前的保守,個個雙目赤紅的重新殺了回來,暴怒不止而又不計代價。

你的軍隊被這遠超常理的反擊沖得七零八落,自己也落入了包圍,狼狽不堪。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沒弄清楚本該撤退的獸人為何會突然掉頭反擊。獸人不擅計謀,直白而不懂隱藏。他們的反常險勝了一戰,可目標不是你也不是你的軍隊,而是被你帶走的我。

剛剛降世那會兒我還沒有來得及發育出犄角和羽耳,看起來甚至比普通的人族還要孱弱得多,所以你將我錯認成了你的子民並不奇怪。成功從災難一般的戰場闖出來的你絕對不會想到,敗北路上順手捎上馬的孱弱少年會是承載萬千祈願而降世的敵方神明。你那時只是單純的想要庇護自己的子民,不忍讓那個茫然站在路邊的小可憐成為馬蹄下的亡魂。結果就是你僅靠一人之力就單槍匹馬的闖出了包圍,卻被後面的不依不饒的追擊弄得險象環生。

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場戰役給你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可我一開始什麼也不知道,沒能正常繼承傳承的我是這個世界的新生兒,像艘沒有帆也沒有槳的小船那樣隨波逐流著。

我想你也發現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你給我吃什麼我就吃,帶我去哪裡我就跟你走,你問我什麼我都不知道,你的語言不像我的子民那樣直接刻在我的靈魂裡,所以最開始的那段日子我幾乎不說話,只是跟隨你,觀察你,然後學習你。你若需要我的回應我就點點頭,要是你同一個問題問我兩遍,我就仰頭看著你,分外的乖巧無辜。

那絕對是我最無害的時期,可我的目光在你看來卻似乎是什麼利器,你總會小心翼翼的避開像是害怕被它所劃傷。而在發現迴避沒用後你又試圖開始跟我講道理。不過當然,你無論說什麼我都聽不太懂,也就只好繼續那麼看著你。你苦惱的看著我,似乎拿我沒辦法。

你那時候的表情豐富多了,無所顧忌而不加掩蓋,幾乎把想法都寫在了臉上。直到一場驟雨讓你意識到我不是沒發育的少女而是營養不良的少年,那之後你嘆氣的次數才變少了些。你半喜半憂的帶著我找到了一處洞xue,洞xue外雷聲轟鳴,我們在洞xue裡點燃了柴火堆,烘烤著衣服和半路獵來的小動物,變得溫暖和飽足的身體因為鬆懈而乏累,我靠著石壁,在溫暖的火光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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