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絮又再磕頭,“奴婢不敢撒謊,皇後娘娘要如何懲治奴婢都不打緊,奴婢只求皇後娘娘可憐可憐蕭貴人,不要怪罪於蕭貴人。”
我盯著她道,“即便你所言非虛,然則元妃為何要針對蕭貴人?”
輕絮又露出那一副隱忍不言的神色,我道,“你既已開了這個口,若不交代清楚,你以為本宮會放過你、和你家主子嗎?”
我刻意加重最後半句話,頗有點陰狠冷厲之感,她果然被我嚇得一顫,忙垂首道,“皇後娘娘饒…”
我厲聲截住她的話,“行了,你只需要交代本宮欲知之事,其他的無需多言,本宮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在這兒瞎耗。”
輕絮又顫了顫,這廂鬧出的動靜使得整個太醫院都靜默下來,無人敢發出丁點聲音。雖然大多數人都不敢抬頭朝我這邊張望,但我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在留意我的所作所為。
我以氣勢震懾住她,半晌沉聲道,“你說是不說?”
輕絮冷汗淋漓,“奴…奴婢…”
我毫不猶豫道,“傳蕭貴人來見本宮。”又作出一副欲將拂袖而去之狀。
輕絮仿若三魂失了五魄,再度連連叩首道,“娘娘…回稟娘娘,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蕭貴人的父親與元妃娘娘之父同朝為官多年,相互之間早有嫌隙。蕭貴人自入宮以來就不斷受到元妃娘娘排擠打壓,皇後娘娘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到內務府打探打探,元妃娘娘明裡暗裡給蕭貴人使過多少絆子。蕭貴人明面上是消瘦孱弱,但其底子虛損皆由元妃娘娘一手造成。”
她閉了閉眼,頗有點視死如歸的意味,“奴婢深知說出此種話是以下犯上,罪大當誅,但皇後娘娘若能因此多關照蕭貴人幾分,奴婢就是死也值了。”
我雖憐憫她,但仍心存疑慮,“你倒是個忠心事主的,但蕭貴人好歹是個貴人,何至於被元妃欺負到這份上,再者蕭貴人也從沒有向本宮傾訴過委屈,若是元妃真在背地裡使什麼手段,蕭貴人又何故隱忍不發?”
莫不是兩廂都做了什麼見不得光之事,彼此皆有把柄攥在對方手裡。
輕絮兩眼通紅,淚流不止,“蕭貴人生性怯懦,不論遇著什麼事都一味想著退讓,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哪敢告元妃娘娘的狀,就是偶然皇上召幸時問起,貴人也只說是自己福薄身子弱,不慣宮中的日子罷了。”
我蹙了蹙眉,“若你所說皆是實情,本宮倒真要去披香殿看看蕭貴人了。”
輕絮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刻意放大聲量道,“你且安心回去蕭貴人身邊伺候就是,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在背後妄加議論,必定人頭不保,就是傳到了元妃耳朵裡,有本宮給你做主,她也不敢胡作非為。”
輕絮感激涕零,“謝皇後娘娘,謝皇後娘娘…”
想來她也知道有我這幾句話作保障,她的小命應該能保住,只是她看起來依然十分不安,約摸是怕我不能護她到底,她遲早還是要死在元妃手裡。
我一時間也有些愧疚,此番是欠缺考慮,有失周全了。我嘆了口氣道,“趕緊回去伺候你家主子罷。”
輕絮道,“是,奴婢告退。”顫顫巍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捧著藥包,一邊抹淚一邊走遠。
妍兒湊近我低聲道,“娘娘,她那藥包真不用檢查檢查麼?”
我道,“不必了,她此舉非為害我,而在於以命相搏。”
妍兒一臉懵地看著我,“娘娘在說什麼?”
我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妍兒看不出來,我心裡卻清楚地很。輕絮這丫頭一見我就跑,我又豈會輕易讓她逃脫,少不得要叫過來問話,她借機吐口,自是順理成章。
然而這後宮之中能成為主子心腹的下人,即使只是個貴人的貼身侍婢,也絕不會如驚弓之鳥一般心性不穩,慌亂失措。
也是難為她真假參半的一番唱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