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太醫倒退數步方才走開,慶愈則跟著我和妍兒緩步遊走。
我從容自若地觀望四周,這太醫院兩年前修繕過一回,如今看來仍煥然如新,只是濃鬱藥草味撲面而來,尤其是隔壁藥房鍋爐裡翻騰的沸水聲,令我眼前浮現出一碗碗黑黢黢熱騰騰的湯藥,我胃裡便一陣陣發苦,彷彿那些苦藥已在我肚子裡回蕩。
意外的是,蕭璇清蕭貴人的貼身侍女輕絮正巧也在,但她見到我卻是一副欲言又止,滿腹心事無處訴的悲慼之態。
我喚道,“輕絮。”
她分明聽見了我的呼喚,可她卻掉頭就跑,這反倒使我生疑,我向妍兒使了個眼色,妍兒立馬追上去抓住了她,“大膽奴婢,娘娘叫你,你竟敢不應。”
那丫頭怕得直接跪了下去,“皇後娘娘饒命。”
我慢慢走過去,停在她跟前,“你在慌張什麼?”
輕絮垂頭不語,隱隱發顫。
雖然她這般模樣十分可疑,但我總覺得她所害怕的跟我懷疑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道,“你身犯何罪,何以要本宮饒命?你若不肯說,本宮恐怕要以為事關蕭貴人,你不敢吐口了。”
輕絮立刻道,“不關貴人的事,奴婢只是惶恐冒犯了皇後娘娘,若是惹得娘娘不快,還請娘娘責罰。”
我瞄了眼她手裡的紙包,“這是要給蕭貴人的?”
輕絮將那紙包攥得很緊,唯恐被人奪去一般,想藏起來不被人瞧見,卻又無處可藏,“皇後娘娘明鑒,貴人素來體弱,近日天漸寒涼,奴婢只是來給貴人取一些驅寒補身之藥,並無其他。”
我倒也不打算命人搶來查探,只是理當多問一句,“慶太醫,輕絮所言可是實情?”
慶愈躬身道,“回稟娘娘,蕭貴人確然常派人來取藥,只是…”
輕絮慌忙吼了一聲,“慶太醫!”
我道,“只是什麼?”
輕絮十分懇切地望向慶愈,抿緊雙唇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妍兒立時疾言厲色道,“放肆!竟敢對皇後娘娘有所隱瞞,當著皇後娘娘的面如此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事,還不從實招來。”
慶愈忙道,“微臣不敢,只是蕭貴人除卻一些常用的滋身補體之藥,還常取一些祛瘀消腫、活血止痛等藥。”
輕絮猶如失了神一般連連叩首,“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我正色道,“你們平日裡是怎麼伺候蕭貴人的,蕭貴人是你們的主子,何以用得上這些療傷藥。”
輕絮支支吾吾道,“那…那些是貴人慈心,見奴才們幹活時多有磕碰擦傷,是以問太醫院要來打賞奴才的。”
我呵斥道,“混賬,你膽敢編謊來欺騙本宮,去披香殿把蕭貴人請到永樂宮來,本宮要當面問問,她素日裡都在折騰些什麼。”
輕絮臉色慘白,“奴婢有罪,一切皆是奴婢的過錯,還請皇後娘娘不要遷怒於蕭貴人,蕭貴人成日裡受元妃娘娘欺淩,在這深宮裡無依無靠的日子已經很難過了,若是連皇後娘娘也要斥責貴人,只怕貴人真就要活不下去了…”
又是元妃?
我凜然道,“你可知詆毀妃嬪是何等罪過?只憑這一句話,就足以摘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