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發誓,不得不抬起頭來直起身子,並起三根手指舉過肩膀。
我甚驚訝的是,竟有如此文質彬彬,眉清目秀的太監,適才聽他回話也有條有理,字字清晰,真是個難得的奴才。
說起來沉魚和落雁也都生得不錯,面容姣好,體態輕盈,難不成玉妃挑選宮人,都是以貌美為標準的?
元妃反駁道,“發誓有什麼用?只看你這張臉,便知是會勾引賤婢的了。”
此時玉妃也忍不住挪步到我身旁,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道,“元妃,你夠了!本宮是曾做過不恥之事,可皇上已經教訓過本宮,本宮自當謹遵聖言,不敢再犯。如今你疑心自己宮裡的丫鬟,要打要罰皆是你毓秀宮之事,何故牽扯到我鐘粹宮?齊楊侍奉本宮兩年,從無越矩,更沒有半點不安分,怎麼今日跟你毓秀宮的宮女多說了一句半句的話,就要被扣上禍亂宮闈的帽子,連累本宮也要舊事重提,自證清白?”
元妃大概是因為跪在同一級別的玉妃面前而極不服氣,“知人知面不知心,玉妃可曾嚴查過他?若無嚴刑逼供,又怎知他有沒有動過歪心思?”
玉妃氣惱道,“本宮自己宮裡的下人,本宮豈會不知?妹妹管教無方,便以為各宮都管不好了?若是後宮妃嬪皆如妹妹一般捕風捉影、疑神疑鬼,那這後宮還如何安生?”
元妃到底是個不好惹的,很快便回堵道,“姐姐的意思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宮人不予管束,不加罰問,後宮便可安生了?只是不知這安生日子是姐姐獨有,還是姐姐以為各宮皆是如此?”
玉妃氣怒道,“你!本宮幾時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休要在此混淆是非!”
元妃道,“那妹妹我懲治下人又有何錯?”
玉妃約摸是給她繞進去了,一時間有點迷糊,況且她平日裡也是個亂發脾氣的主兒,一個不高興就拿奴才們撒氣,此事滿宮皆知,她在這方面倒真沒什麼立場指責元妃。
還得讓我來與元妃爭辯,只是我不想久待,還是速戰速決為好。
我氣勢洶洶道,“元妃,你管教下人本宮原不該插手,可你無憑無據,單憑一面之詞就對一個婢女動用重刑,實在欺人太甚,本宮一向寬以待人,以仁治宮,豈能坐視不理,何況此事牽扯到鐘粹宮。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採茶的供詞始終與齊楊一致。孰是孰非,你還不肯認嗎?”
元妃眼珠子轉了兩轉,道,“可採茶形跡可疑,作風不正,臣妾以為對其用刑並沒有錯。”
我道,“既是如此,那採茶就也不配在毓秀宮伺候了,依本宮之見,她與剪枝合該到瀟湘苑去做粗使丫頭。”轉而望向採茶與剪枝,“瀟湘苑清冷僻靜,你倆就到那兒去反省思過吧。”
採茶已被剪枝扶下了長凳,兩人齊齊向我叩首,“謝皇後娘娘開恩,謝皇後娘娘開恩…”
元妃心懷不滿地看著我,“採茶是毓秀宮的宮女,並非永樂宮的下人,娘娘發落她之前,也該問過臣妾。”
我泰然自若道,“是麼?元妃若是不捨,堅持要她倆侍奉左右,從這毓秀宮搬去瀟湘苑就是,所謂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妹妹若住過去,豈非一顧傾城,再顧傾國?只是為國祚著想,恐怕皇上不會再去探望妹妹了。”
元妃面色一白,堅持抗爭道,“臣妾是皇上的妃子,這毓秀宮是皇上賞給臣妾居住的,若沒有皇上的旨意,臣妾萬死不敢搬離。”
我笑了笑道,“元妃豈不知當初給諸位妹妹分宮而居之事,皆由本宮定奪。本宮能讓你住進來,自然也能讓你搬出去,妹妹以為,皇上是聽你的,還是聽本宮的?”
元妃忽然淚盈於睫,“皇後娘娘是在威逼臣妾麼?”
我正疑惑她無端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給誰看,外頭便又傳來一聲通報:
“皇上駕到,容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