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城不知所措地絞著衣角:“可是我說錯話了?”
她記得孃親臨終前也這樣摸著地圖流淚,說想回家。
“這畫……”沈嘉歲哽著嗓子,“能賣給我嗎?”話出口就後悔了。燕傾城果然變了臉色:“孃親的遺物,千金不換。”
院外忽然傳來母雞撲稜聲,兩人都鬆了口氣。
沒過多久,紀恩同駕著修好的馬車回來了。
沈嘉歲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輕聲道:“我叫沈嘉歲,敢問小姐芳名?”
燕傾城適才還深陷於傷感的情緒之中,竟未曾察覺沈嘉歲的異常之處,她緩緩開口:“我姓燕,名傾城。”
沈嘉歲親切地伸出手:“傾城姑娘,能與你相識,實乃榮幸之至。”
燕傾城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恍惚,對方伸手以示友好的這個舉動似乎在她記憶的深處有所共鳴。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手,與沈嘉歲的掌心交疊:“沈姑娘若得空,不妨留下共進晚餐,如何?”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沈嘉歲欣然同意,她的目光轉向了紫鶯,“勞煩紀恩同先行返回侯府通報一聲,今晚我恐怕不回家吃飯了,會稍微晚些回去。”
紀恩同駕著馬車先行離去,承諾稍後會再來接她。
晚風輕拂,留下了兩位女子愉悅的談笑聲和漸漸西沉的日影。
灶膛裡的柴火噼啪作響,沈嘉歲望著案板上紅豔豔的辣椒怔忡。
燕傾城挽著竹籃從菜畦回來,青椒與紫茄上還沾著露水。
“歲歲快看!”燕傾城舉起個圓滾滾的南瓜,“這是我娘留下的種子,說是叫貝貝南瓜,蒸熟了比栗子還甜。”
沈嘉歲指尖微顫。南瓜藤蔓在籬笆上蜿蜒,像極了老家後院那架。她低頭添柴,火星子濺在裙角也渾然不覺。
“我娘總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燕傾城剁著雞塊輕笑,“可她自己最拿手的竟是辣椒炒肉。”
油鍋騰起青煙時,辛辣香氣鑽進鼻腔。
沈嘉歲望著翻飛的鍋鏟,忽然瞥見窗邊掛著串乾紅椒——正是前世母親最愛的二荊條。
“這道叫剁椒魚頭。”燕傾城掀開蒸籠,熱霧模糊了她的眉眼,“娘說在她們家鄉,無辣不成宴!”
沈嘉歲的眼淚砸在灶臺上。
穿越以來,她頭一回見到如此正宗的湘菜。紫鶯嚇得要掏帕子,卻被燕傾城攔住:“讓她哭,我娘說了,這叫鄉愁。”
紫鶯聽得一頭霧水。小姐從小不就在永定侯府長大的嘛,愁啥?
暮色漫進小院時,八仙桌上已擺滿佳餚。
燕傾城拽著紫鶯衣袖:“在我們家沒那麼多規矩,姐姐快坐。”
紫鶯半個屁股挨著凳沿,筷子抖得像風中秋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