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恩同突然插話:“這不就是窯廠燒磚的法子?”
“正是要造塊能種莊稼的'磚'。”沈嘉歲望著遠處光禿禿的山頭,“再僱人挖條引水渠,從落霞山引活水過來。”
老周渾濁的眼珠驟然發亮:“小姐是要改良土質!”
暮色四合時,馬車碾過滿地黃葉返程。
沈嘉歲靠著軟枕盤算:改良五百畝沙地需兩千兩,若種上耐旱的番薯......
“小姐快看!”紫鶯突然掀簾驚呼。
官道旁斜著輛華貴馬車,鑲金車轅上赫然刻著鄧家族徽。
十幾個工匠模樣的漢子正在卸貨,粗麻布下露出青灰色石料。
沈嘉歲唇角微勾。
鄧少爺開始行動了!
真是天助我也,倒省了盯梢的功夫。
就在這時。
馬車猛地顛簸,紫鶯慌忙扶住沈嘉歲的肩。
車簾掀開時,紀恩同正蹲在車軲轆旁敲打:“車軸裂了道縫,兩炷香就能修好。”
沈嘉歲提著裙襬跳下車,青草混著牛糞的氣息撲面而來。
籬笆牆上爬滿藍紫色牽牛花,木門吱呀半掩著。
穿粗布短打的少女蹲在菜畦邊拔草,聽見腳步聲抬頭時,髮間木簪啪嗒掉進泥裡——她從沒見過這般玉做的人兒。
“姑娘有事?”燕傾城在圍裙上擦著手起身。
沈嘉歲正要道歉,餘光瞥見堂屋牆上那幅畫,雙腳彷彿生了根。
彩繪公雞的輪廓裡藏著蜿蜒海岸線,“臺”字模樣的島嶼懸在東南,這分明是她前世書房裡的華夏地圖!
燕傾城端著陶碗出來時,看見貴客指尖正撫過“漠河”二字。
陽光透過窗欞照著畫上褪色的硃砂,那些用蠅頭小楷標註的“高鐵站”“CBD”字樣已模糊難辨。
“這是我娘臨終前畫的。”燕傾城將涼茶遞過去,“她說這是神仙住的地方。”
沈嘉歲手一抖,茶水潑溼了湘裙。
畫軸右下角有行炭筆小字:2025年測繪局審定版。
紫鶯慌忙掏帕子,卻見自家小姐淚珠成串砸在青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