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腕骨“咔”地輕響,袖中短刃尚未出鞘,窗外突然射入三支弩箭。沈文淵就勢滾到屏風後,聽見外頭傳來打鬥聲。
他扒著窗縫一瞧,方才賣糖人的漢子正與三個黑衣人纏鬥,街角停著邱指揮的馬車。
“沈大人好雅興。”邱指揮陰惻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修樓修到勾欄院了?”
“本官這是引蛇出洞!”沈文淵梗著脖子指向昏迷的女子,“東陵細作左肩都有狼頭刺青!”
邱指揮扯開女子衣領,青黑狼紋赫然在目。他眯起眼:“沈侯爺如何得知?”
“自然是…”沈文淵突然卡殼。總不能說是女兒夢中預見,便慌忙改口:“猜的!”
……
這天,沈嘉歲待在書房,咬著筆桿畫戲樓的飛簷,宣紙上歪七扭八的線條活像蚯蚓鑽地。
紫鶯端著冰鎮酸梅湯進來時,正撞見她往斗拱上添了只王八。
“小姐!”紫鶯笑得打顫,“燕大人來了。”
沈嘉歲慌忙把畫紙團成球。
前日永定侯府混進東陵細作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她祖父倒好,帶著老僕去城郊釣王八了。
父親正當值,母親約了閨蜜打葉子牌,大哥去了國子監讀書……眼下,侯府只剩她一個主子。
燕回時在前廳轉著茶盞,青瓷底印著“沈氏茶軒”的款。
身後倆漢子杵得像門神,左邊那個缺根小指,右邊那個耳垂豁口。
“讓燕大人久等。”沈嘉歲提著裙襬跨門檻,髮間珠釵叮噹亂響,“可是要問東陵細作的事?”
“非也。那件事上頭已經解決了。”燕回時搖了搖頭,撂下茶盞:“本官此行是來請沈姑娘幫個忙的。”他指尖叩了叩案几,向沈嘉歲介紹身後兩個壯漢:“紀恩同、紀再造,是我們燕家從北疆退下來的老兵,望姑娘發善心收留他們。”
缺指頭的漢子抱拳:“俺們跟過燕將軍打突厥。”
豁耳朵的扯開衣襟,心口處趴著一條蜈蚣似的刀疤,還滲著血,“前日剛宰了三個探子。”
沈嘉歲盯著那道新傷挑眉。
燕回時說是他的舊部,可這倆人靴底沾的明明是京郊紅土——千里之外的北疆,哪來的赤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