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長渠本來就是靠意志力強撐著,想要看姐姐一眼,現在人見到了,說上話了,他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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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輕輕關上,宮小白走了出來。
太陽落下,天邊絢爛的霞光一同收了回去,天色黑沉沉的。
她緩步走在迴廊上,見到了想念已久的至親之人,她發現自己更難過了。
這七年來,她因為有宮邪的寵愛照顧,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還擁有疼愛她的家人,關心她的朋友。可她的母親和弟弟,過著七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身上遍佈傷痕,瘦得皮包骨,她的弟弟,雙腿廢了七年。七年前,他十一歲不到,一直照顧著病弱的母親。相比起來,她做了什麼。
賀蘭瑨遞過去一方錦帕,“怎麼又哭了?”
他才體會到,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他跟她相識了三年,何曾見她流過一滴淚,這一天一夜裡,她流淚的次數,他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賀蘭瑨扶著她回到廂房,府裡的丫鬟準備了膳食,擺在桌上,屋內鮮香四溢,菜色鮮亮,讓人很有食慾。
能看出做菜的人費了好些心思。
大抵是賀蘭瑨特意吩咐過,大部分都是她以前愛吃的菜。這麼多年過去,他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宮小白坐下後,賀蘭瑨順手幫她把披風解下來,疊起來放在一邊,先盛起一碗湯,放在她面前。
“其實,你不用親自做這些。”宮小白淡淡地說。
她哭過很多次,嗓子有些幹澀。
賀蘭瑨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把勺子放進碗裡,“先喝點湯。”
“賀蘭瑨。”宮小白身心疲憊,不想跟他周旋。
“吃完飯再說好嗎?”祈求的語氣。
宮小白無奈,端起碗,剛喝了一口湯,全都吐了出來。賀蘭瑨嚇得連忙輕拍她背部,讓人將那道鮮嫩的豆腐青菜湯撤下去。
知道她吃不進東西,他特意讓人做得清淡些,誰知她還是沒胃口。
宮小白吐了,卻沒覺得難受,低下頭,摸了摸小腹,哭笑不得地問,“你是不喜歡這道菜嗎?”頓了頓,“喜歡什麼?告訴媽媽好不好呀?”
賀蘭瑨發現,自己很難忍受她以溫和帶笑的面容詢問肚子裡的孩子。
這讓他不禁聯想起,她以同樣的溫柔對待過孩子的父親。
宮小白夾起一片清炒的筍,試著送進嘴裡,然而還沒嚼兩下,因為受不了這個味道吐了出來。
“小小白,你也太挑食了點。”宮小白皺皺眉,有點不開心,“我不挑食的啊,他也不挑食,你到底隨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