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麼多年撐著我活下來的,是這滿手鮮血。
就像我師傅說的那樣,手洗淨了,心卻洗不幹淨。
我師傅是個拳師。
成為孤兒以後,因為被某個和我搶食的混蛋打得鼻青臉腫,我明白一個道理,拳頭夠硬,就是老大。
整個鎮子,拳頭最硬的便是我的師傅。
我想要拜師學藝,可我沒有錢。
沒有錢就不能學武,不能學武拳頭就不夠硬,拳頭不夠硬就註定被人欺辱一生。
我央求師傅,我跪在他門前一動不動。
他拉著我的雙手,告訴我,你沒有學拳的天賦,你的拳頭不夠硬。
一句話,就斷了我的念想?
我看著師傅的背影,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怒火。
我不願這樣,我不願像父母那樣,倒在血泊中,毫無還手之力。
我抬起雙拳,用力去敲面前的青石臺階。
臺階很硬。
手很痛。
皮肉開裂,白骨外露,滿階鮮血。
但是我不能停下,我要證明自己,我要證明我的拳頭很硬,我要證明給師傅看,我有學拳的資質。
師傅收下了我。
我沒成為師傅的徒弟,我成了師傅家的長工。
師傅從來都沒收我為徒,但我一直以徒弟自居,沒有他,這江湖便少了一個赤手唐楓,多了一副路邊枯骨。
只是做個長工,我也心滿意足。一邊做工,一邊還能偷學兩招,不是嗎?
可偷師是江湖大忌。
我只能在夜深人靜,無人之處,耍兩手花把勢,但我樂此不疲。
然而偷師的事,還是被人發現了。
發現這件事的人,是師傅的女兒,秋娘。
元宵節夜裡,她騎在牆頭,看到我的狼狽模樣。
烏黑圓滾的雙眉一轉,她和我做了個交易。
那夜我陪她逃家,去了元宵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