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四刻，縣衙牢獄瀰漫著濃重的鶴頂紅氣息。許昭用狼血在鐵欄杆上畫出梅花標記，琴師給的銅鑰匙剛插入鎖孔，就聽見林秋娘在牢內低喚："別進來......有毒......"
"我帶了解藥。"許昭反手鎖門，從懷中取出小玉瓶。藉著昏暗的油燈光，他看見林秋孃的嘴唇已變成青紫色，頸間的"獸吻"傷痕周圍浮現黑色紋路，正是鶴頂紅深入骨髓的徵兆。
"你果然是清和的兒子。"林秋娘看著許昭後頸的胎記，露出釋然的微笑，"當年我在你襁褓裡縫了半幅地圖，每塊碎片上的'長生'繡字，其實是用狼血寫的......遇火會顯形。"
許昭想起之前的襁褓在火場露出的地圖，迅速撕開衣襟，取出貼身收藏的襁褓碎片。那些原本繡著"長生"的布料，在獄卒火把的光芒下竟透出細密的血線，組成一幅完整的萬獸園地牢平面圖，中心的梅花標記旁赫然標著"長生殿核心"。
"還差一塊。"林秋娘掙扎著起身，血裙下露出半幅繡字布料，邊緣還沾著灰熊的毛髮，"這是從他......從孩子身上取下的。十八年前，我看著狼群叼走我的孩兒，卻發現它們叼的不是屍體，而是裹著襁褓的布偶......"
許昭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之前灰熊為何會喊"娘"——它根本不是林秋孃的親生子，而是當年被用來調包的布偶，真正的孩子早已被宋清源帶走馴化。而眼前的灰熊，不過是宋清源製造的"人熊之王"，用來測試馴化極限的實驗品。
"喝下去。"許昭將解藥灌進林秋娘口中，那液體混合著狼血與人熊淚，在她喉間發出"滋滋"的聲響。片刻後，她頸間的黑紋逐漸消退，從衣襟內取出一枚銀哨，哨身刻著與琴師馴獸鞭相同的梅花紋路。
"這是......"
"控制狼群的哨子。"林秋娘咳嗽著說，"十八年前，我用自己的奶水餵養過那些狼，它們只聽我的命令......"她忽然抓住許昭的手，指向地牢深處，"知府今晚要在長生殿舉行'人熊祭'，用活的人熊心臟煉丹，你必須阻止他......"
話音未落，獄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許昭吹滅油燈，透過鐵欄杆看見數十個衙役舉著火把湧來，為首的正是戴著錦袍面具的知府。他後頸的胎記在火光下泛著紅光，手中握著的，竟是宋清和的馴獸鞭。
"許昭，你果然在這裡。"知府冷笑，"知道為什麼林秋孃的解藥只有我有嗎？因為她中的毒，是用你後頸的胎記培養的......"
許昭只覺一陣眩暈。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的毒素能被狼血中和——那根本是母親為了保護他，在胎記中注入的抗體，而知府等人一直在利用這一點追蹤他。
"把他們一起扔進狼籠。"知府揮手，"讓狼群好好嚐嚐，長生殿叛徒的滋味。"
衙役們上前開牢，許昭突然吹響林秋娘給的銀哨。遠處傳來狼群的回應，聲音中帶著異樣的興奮。知府臉色一變，因為他聽見的不是怒吼，而是類似嗚咽的低嚎——那是狼群看見"母親"時的聲音。
"不可能......"知府後退半步，"那些狼早就被馴化......"
"馴化？"林秋娘站起身，血裙下的襁褓碎片隨風揚起，露出完整的"長生"繡字，"你以為用音律和香灰就能控制一切？錯了，畜生比人更懂得感恩......"
地牢深處傳來鐵鏈斷裂的巨響。許昭又想起之前狼群在雪地劃出的"救"字，忽然明白它們早已厭倦了殺戮。當第一隻狼衝進牢獄時，許昭看見它前爪戴著的銀鈴——正是之前從樹幹掉出的那枚，屬於青樓花魁的信物。
"殺！"知府慌亂下令。但狼群卻繞過許昭，徑直撲向衙役。許昭趁機扶起林秋娘，看見她血裙下的襁褓碎片與自己的碎片完美拼接，露出一行用狼血寫的小字："正月十五子時，長生殿地爐第三塊磚下，藏著所有人的罪證。"
戌時初刻，亂葬崗。許昭扶著林秋娘躲在墓碑後，看著知府的儀仗隊抬著三口鐵籠經過。籠子裡的人熊渾身是血，頸間的"獸吻"傷痕還在滲液，其中一隻正是之前出現過會喊"娘"的灰熊。
"那不是我的孩子。"林秋娘握緊銀哨，"真正的孩子......這裡有胎記。"她指向自己心口，那裡有一塊與許昭相同的硃砂印記，"當年接生婆告訴我，雙胞胎會有心靈感應，所以我在你們後頸和心口都點了印記......"
許昭愣住。他忽然想起宋清和後頸的胎記，卻沒注意到他心口是否有印記。難道......難道宋清和不是他的孿生哥哥？真正的雙胞胎，是他和地牢裡的某個人熊？
"看這個。"林秋娘取出從灰熊身上撕下的襁褓碎片，上面除了"長生"繡字，還有一行極小的字："癸未年七月初七，雙胞胎男嬰，左足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