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姐姐,你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裡呀?”小姑娘有些渺茫,她一大早就被自己親孃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一番梳洗打扮後,耳提面命地讓她到了賀相家裡不可輕舉妄動,說話之前都得先過過腦子。
誰知這是連賀府門都還沒踏進去,就被匆匆忙忙的賀疏雁打包裹挾而走。此刻坐在馬車上,她還沒回過神來,一臉呆萌地問道。
這副小模樣,倒是把賀疏雁給逗笑了。少女『摸』了『摸』她的腦袋,曼聲解釋道自己這是先要去為家裡人抓個『藥』。
“哦,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是挺緊急的事呢。”黃玲月顯然是往不同的方向理解而去,煞有介事地點著頭道。
“是啊,所以也多謝妹妹體諒了。這回得委屈妹妹陪我抓『藥』煎『藥』。回頭再陪妹妹玩耍吧。”賀疏雁略帶歉意地笑著說道。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黃凌月卻很是大氣地一擺手,“那姐姐是要到哪裡去抓『藥』呢?”
賀疏雁聞言卻是一愣,這京城地大物博,一時之間她倒還真不清楚該去何處抓『藥』才好。不由得伸手敲了敲前面的板壁問車伕道:“卻不知京城中最有名的『藥』鋪是哪一家?”
“回大姑娘的話,若說京城中最負盛名的大『藥』鋪,那必定是張老爺子的百草堂莫屬了。”
“那就去百草堂吧。”賀大姑娘一錘定音道。
張記的百草堂卻是在城西,離賀府所在之處尚還有一段距離,賀疏雁與黃玲月兩人坐著馬車行去,一路上倒還能經過鬧市地帶。
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響越來越熱鬧,黃玲月頗有些按捺不住,時不時將窗簾撥開一小條縫湊上去向外張望著,還時常發出驚歎,一會兒說“雁姐姐,你看,你看!那個人把火吞下去了!”
一會兒又指著另一邊說:“呀,那紅彤彤的是什麼?怎麼那麼多小孩圍著呀?”
賀疏雁遙遙地從窗簾縫裡往外一看,不由得笑了,那不就是冰糖葫蘆嗎!於是她從荷包裡取出十幾枚碎錢,打發雪鳶下去買一些上來。
黃小姑娘怕是第一次吃這些街頭野食,乍嚐到冰糖葫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興奮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雪鳶卻悄悄地伏在賀疏雁肩上低聲道:“姑娘,婢子剛才似乎看見陳姑娘了。”
陳雪明?賀疏雁微微一皺眉。說實話,她現在對這姑娘可謂是避之唯恐不及,卻沒想到這也不知是哪裡的孽緣,竟然連自己出門抓個『藥』都還能碰到對方。
“那我們快些走。”賀疏雁低聲回道,隨即和雪鳶笑成一團。
馬車重又轔轔啟動。賀疏雁安撫黃玲月道:“等回頭姐姐沒事了,再陪妹妹出來好好玩一玩,什麼天橋上賣藝的也都頗可一看。”
黃玲月嚼著冰糖葫蘆,一臉樂滋滋地點著頭。
就這麼一行人來到了百草堂外。
這百草堂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大『藥』堂,門面極度氣派。黑柱金字,龍飛鳳舞。莊嚴肅穆中,又透出一番格調高雅來。
賀疏雁挽了黃玲月款款拾階而入。
“請問二位姑娘來我們百草堂是來尋醫,還是來問『藥』的?”一進店面便有跑堂的上來招呼。這跑堂小哥十五六歲上下,眉清目秀,衣衫整潔,不卑不亢,倒是頗有百年大店的氣派。
賀疏雁便將袖籠中的『藥』方遞去道:“這位小哥我們是來抓『藥』的。”
那少年展開方子一看,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道:“二位姑娘請隨小的來。”說著便將她們引入後堂雅座。
這雅座似乎是專為在此等候的女眷所設。彼此之間以布帷相隔,雖說簡陋,卻也乾淨。後堂盡頭是一個單間診所,看起來似乎是供坐堂大夫使用的。此時門扉虛掩,似有低語之聲傳來,看來裡面大概是有人問診。
不一會兒,百草堂便派人送上清茗兩盞,淺透青碧的茶水中還透著些微『藥』香。賀疏雁一聞之下便分辨出其中加了幾味符合時令的草『藥』。
難得的是入口醇香,並無絲毫苦重的『藥』味。賀疏雁抿了兩口,正待誇讚之時,卻聽見那門扉虛掩的診室中傳來一女子尖利的嗓音。
“所以說,大夫你說這話可得考慮清楚,我家姑娘將來可是太子良娣,這子嗣上的事豈是你等小小草民可以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