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姐,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我賞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往夫人住的院子走。
她門口的小丫鬟看到我,臉色有點奇怪,但是畢竟是調教的很好,依然客客氣氣的對我說話。有人進去通傳,不一會,就說“夫人有請。”
我心裡驚了一下,我以為她不會見我,果然,還是師父瞭解她,知道她的心懷氣度。我忐忐忑忑的走進去,夫人正靠在軟椅上休息,面色不如上一次見她時那麼好,人也瘦了一些。我有點心疼,過去行禮。
“好孩子,快坐吧。”
她招手喚一個丫鬟過來給我搬了把椅子,我坐在那裡,有點不安,也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小聲的問:“夫人可還安好?”
她漂亮的臉露出一絲苦笑,“你覺得我會安好嗎?”
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夫人,都是我的錯……”
她半天沒有回應,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才輕輕說道:“這與你又有何幹,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本就應該是他來還的。倒是苦了你,我聽說,他差點害了你的性命,是嗎?”
我“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繼續沉默。
“好孩子,不用擔心什麼,倒是我們初家對不起你,你若是不嫌棄,我就把初澈送給你,算是賠罪了,如何?”
我怔怔的看著她,她憔悴的容顏裡帶著一絲苦澀,我看著她,從心眼裡敬佩這個女人。
後來我才知道,初淺曾經想插手免了初清的死罪,是夫人拒絕了。
初清問斬那天,夫人遣人叫我過去,就讓我坐在她旁邊陪她一起賞花,已是春日暖融,她卻緊緊的裹著披肩,坐在那裡發呆,午時三刻,我看見她的眼角有一滴淚落下,然後轉頭對我說:“易落,從前的恩怨,就在這兒了結吧,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一聲娘。”
我跪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孩兒給母親磕頭了。”
她淚中帶著笑,把我扶起來,“澈兒是個好孩子,只是性情呆笨了些,你和他一起若是受了委屈,娘來給你做主。”
我使勁的點頭,她又說:“你身邊那個丫鬟可不可以送給我啊。”
我愣了一下,“您……”
她拍了拍我的手,“之前服侍我的丫鬟也大了,被我許了一戶人家,現在倒是缺一個稱心的人在身邊,我見你院中那個簡墨不錯,你要是捨得,就派到我這裡如何?”
說完,她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她是皇上賞給初澈的,我會讓初淺跟皇上說說,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皇上不會怪罪的。”
我突然明白初府的老爺故去多年,為什麼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柔弱女人可以撐起這樣大的一個家,她嬌柔的外表下,竟是如此一顆玲瓏且堅毅的心。
初清死了,朝廷為我的家人重整了舊府,設靈堂,我跪在父母的靈位面前,靜靜的流淚,師父一直陪在我身邊,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我。
我終於可以對人說,我說季家的女兒,我叫季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