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衙役半低著頭,全身憤怒而戰慄著,他哽咽道:“國師大人,我帶你回去。”
他將“國師”背起,所有人都自發的讓開一條道,所到之處,一群暴徒卻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衙役看了看著他們不可置信,看著他們全身顫抖,看著他們痛哭流涕。
內心卻是冰冷一片。
他將背上放在一旁人家裡借來的椅子中,等待大夫前來診治,轉過身對著府尹一拱手:“大人,這些暴民如何處理?”
“抓!”
“是!”
衙役刀刃出鞘,剛踏出半步,便感覺到有人拽著自己的衣擺,他回過頭對上了“國師”睜開的眼睛。
就看見“國師”大人視線落在了對面有人抱著的牌位上,沉默了幾秒鐘後,用盡全身力氣說了四個個字。
“放了……他們。”
……
四月二十七日,國師與宋家出殯隊伍相遇,因誰讓道産生沖突,死三人,重傷十二人。
國師奄奄一息之際,卻依舊念著為他人求情。
四月二十八日,國師大人傷情惡化,高燒不退,時而昏沉時而清醒。
四月二十九日,京都有名的大夫皆被請入宮,婉言國師傷及肺腑,壽元不會超過一個月。
四月三十一日,國師發布“罪己告”,百姓哀泣。
罪己告一張貼在公告欄上,半個時辰不到,就出在了三人所住的宅子裡。
“餘自繼承師尊衣缽以來,上不能分君上之憂,下不能解民之困苦,有負師尊之遺願,陛下之相托也。”
“……疫病水旱之災,匪患戰事之禍,眾生多艱,故因竭誠……”
“……餘不但沒有成倍安撫之,還耽溺於四處縱樂,釀成大錯,林家三口皆因我而死……”
……
“餘自知壽元將近,七日後祭天臺前,定以謝罪,傳國師之位於蘇昱。”
長五百字的罪己告,一百字是格式禮貌,三百字是自黑,剩下的一百字才是重點。
概括起來四個字。
,傳位。
“不僅名正言順的除掉了“國師”,還把國師之位換成了自己人。”
餘初坐在窗臺上,一手撥弄著花草,聽譚憲唸完罪己告,嘖嘖稱奇:“尤其是這‘罪己告’,所有黑鍋讓葉同志背完了,下一任就可以不受任何影響。”
書桌前,葉長謙將罪己詔折起來,壓在了書桌上,接著餘初的思路:“而七日後,不僅使新帝擺脫了幹系,使其以後免於流言,而且替下一任造了勢。”
刺殺國師或者讓國師悄無聲息“病逝”,太容易惹民眾猜忌,也容易讓叛黨利用。
譚憲神色比起前兩日輕鬆了不少:“算算賬,對方這一招接一招的連環套觸底後,也該輪到我們了……餘初,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