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毛巾投回臉盆中,給餘初燙傷一一上完藥後,才像是不經意間說道:“寫檢查前我提醒一句,古代區的檢查,要求用的毛筆。”
餘初:“……”
譚憲回來就知道了餘初被罰寫兩萬字檢查的事情。
他忙的近四十個小時沒睡,眼睛裡都是血絲,卻還是精神抖擻的到臨時辦公室圍觀餘初寫檢查。
圍觀不夠,還點評上了。
“這一句,雖然遣詞華麗,但是感情不夠誠懇。”
“這一段,認錯態度有些敷衍,寫的不夠深刻。”
……
餘初知道譚大爺是來看笑話的,幹脆停筆起身,將紙張捲了卷夾在肘下,一手拿著毛筆,一手拿著硯臺和墨:“譚隊你跟葉同志聊,我回屋子裡去寫。”
譚憲看著餘初落荒而逃的背影,從書桌上抓了了果子,一口啃掉了三分之一。
“我知道前夜她私自留下救火,讓你擔心了一夜。”譚憲對著另外一張書桌的國師大人道:“即使你親自盯著餘初寫檢查,也拘不了她多長日子。”
葉長謙笑:“不需要拘多長時間,三日便夠了。”
三日後,林氏父子出殯。
附近街道的所有人家,都把燈籠都換成了白色。
林父那日,火足足燒到了天亮,等街坊四鄰將廢墟清理完後,也只找到兩具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街坊湊錢去義莊拉了定了兩口棺材,請風水老者點了墳地,又耗去兩日時間。
今日,街坊按照習俗,在廢墟中整理出的空地中擺了一座靈堂。
早上靈堂剛設好,就有相近的人過來祭奠,帶幾把黃紙,帶幾杯薄酒,相熟的對著排位敘舊幾句,不熟的,也拱了拱手,唸了幾句超度經文。
慢慢的,來祭奠的人,越來越多。
有南城的商人,有碼頭的挑夫,有北城的學子,有東城的長工,有秀樓的繡娘……身份不一,年紀不同,但是他們不約而同的來了這裡。
手握一炷香,在靈堂前誠心拜揖。
從出事到下葬,幾天時間,足夠整個京都的大街小巷,將林家之事說了一遍又一遍。
說那林家寧死不從的孝烈之女,說那寒窗苦讀十載一朝為姐敲登聞鼓的林奕,說那痛失子女,卻還擔憂別人受到牽連的林家老父。
一家三口,最後落得個此等下場。
追尋源頭,不過是國師大人一時興起。
京都百姓被壓著的怨和怒,在不少人有意無意的煽動中,越堆越高,越壓越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