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出完命令,下面的人自然會負責執行,範閒不會再多說任何一個字,他從豪華黑se馬車的格板裡取出一袋清水綁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長身而起,深深地吸了口氣。
…………黑se的車廂忽然間解體,正前方沒有覆蓋鋼板的那片木壁轉瞬間被震成碎木,一個黑se的身影,如一道黑se的閃電一般掠出了馬車,腳尖一點馬頭,整個人斜刺裡向著正前方she了出去,空氣中傳來一陣割裂般的響聲。
範閒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他體內的霸道真氣被提升到了最頂峰的狀態,而剛剛悟得的些許法術,也幫助他的身體在空中變得更像一隻鳥兒,藉著空氣的流動疾速向前,將自己的身形化作了一片黑se的影子。
如一道閃電,腳尖踏在監察院眾官員的頭頂,飄然而逝,轉瞬間便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這大概便是範閒能夠發揮出來的終極速度。
人在半空之中,他一腳將大皇子派過來的那名將軍踹落馬下,搶過這匹隊伍裡最好的戰馬,緊接著手指自發間一抹,一枚乾淨的鋼針扎到了這匹戰馬的脖頸處,手指一彈取下戰馬的抹嘴,餵了一顆麻黃丸,黑騎的刺激馬力之術,在這極短的時間內,被他神乎其神的施展了出來。
立於馬上的範閒悶聲一哼,駿馬如箭般迅疾駛出,脫離了大部隊,轉瞬間成為了官道上的一個小黑點,只用了些許時辰,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間。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在震驚於小公爺的絕強修為的同時,也極為疑惑,究竟前方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小公爺急迫到了如此地步!
沐風兒得了範閒的命令,卻對這道命令十分不解,為何自己這些人又要再返東夷城?他下意識裡往車廂裡看了一眼,他此時已經猜到那名有著啟年小組最高等級腰牌的陌生官員是誰,王啟年大人在監察院裡也是個傳奇人物,沐風兒想從他的嘴裡知道到底京都方面發生了什麼大事,然而當他拔拉開木板時,發現……王啟年大人已經體力損耗到了極點,昏死在了廂板之中。
由達州至此地,只用了兩ri時辰,這已經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速度,而王啟年做到了。
沐風兒震驚微懼地看著這一幕,下意識裡抬頭向著小范大人消失的方向望去,隱約猜到,這大概是一場接力的賽跑,或許,這是一場與死神進行的賽跑。
————————————————————冰冷強勁的秋風,如刀子一般呼嘯擊打在範閒的臉上,他眸裡的寒火已經褪去,然而卻透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靜。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京都裡的那個老跛子需要的是什麼,是時間,只是時間。雖然他無法理解,也不用去理解,為什麼一切眼看著正在往完美方向發展的大勢,忽然會在達州那個地方發生了一個大的急轉,他只知道老跛子如果回了京都,一定是為了當年的那件事情,老跛子是赴死去了。
時間,還是時間,只是時間,急迫的如山火一般焦灼著範閒的心,如沙漏裡的細砂一般衝涮著他的心,身下的戰馬蹄如踏雲,氣如奔雷,在藥物的刺激下,保持著最快的速度,在山林間的官道上疾馳著,一路穿山破霧,一夜踏溪亂月,直抵燕京。
整整一夜時間,範閒不曾下馬,不曾減速,除了腰畔的清水皮囊為他和馬兒補充了些許水分之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此去關山路遠,要抵京都還須時辰,還需要jing神。
天se剛剛破曉,燕京雄城已在眼前,只用了一夜的時間,便趕回了慶國的國境之內,範閒已經拼命了,他的速度快到令人不可思議,甚至是最後那段道路上埋伏著的義軍,也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只有看著那一路煙塵,一黑騎孤獨壯勇狂奔而去。
範閒要珍惜每一秒時間,所以他當然不會進入燕京城,不論燕京方面有沒有得到皇帝老子的任何暗諭,他都不會去冒這個險,更不會在此耽擱任何時間,就在雄城映入眼簾的第一瞬間,他單腳鉤住馬鐙,自懷中取出令箭,手掌真氣微運,直指天空。
蓬的一聲,一道美麗的煙火劃破了燕京雄城外安靜的清晨,遠方淡淡的月鉤都被這枝煙火壓下了風采,東方初升的朝陽,卻還來不及追逐這一絲一現即逝的光芒。
燕京城內大部分人還在酣甜的睡眠,然而畢竟是地衝北齊東夷的雄城要關,守城士兵的反應極快,在第一時間內敲響了城頭角樓裡的示jing鑼鼓,一瞬間,城上的慶**士們集結了起來,緊緊地握著兵器,看著遠方衝來的那匹戰馬以及馬上的那個人。
當範閒駛近燕京雄城,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城上士兵們手中兵器反she晨光,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心頭也沒有絲毫動容,只是用力地一扯馬韁,在疾行之中強行扭了方向,沿著燕京城的古舊厚實城牆方向,再向東去。
城上的守城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緊接著一陣肅殺的馬蹄聲如雷聲般密集地響了起來,燕京城外臨時駐地裡一片躁動,當範閒轉行向東的同時,那片營地裡五百名全身黑甲的騎兵也已經做好了出擊的準備,斜斜殺出營地,在燕京城的東向城門外與範閒會合五百黑騎,在慶國國境之內準備接應範閒返京的黑騎,在清晨時看到了那枝象徵監察院最急迫院令的令箭,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應了過來,接應到了範閒。
範閒速度不減,與黑se的洪流匯合在了一處,再也看不到他一個人的身姿,有的只是一整片烏雲一般的掃蕩之勢。
沒有任何命令,沒有任何言語,範閒身形一輕,棄了自己身上已經賓士了整整一夜的戰馬,飄到了身旁黑騎副統領的馬上,而副統領早已經掠到了另一匹空出來的戰馬之上。
換馬始終是在極高的速度之中完成,沒有任何的阻礙,黑騎的馭馬之術天下無雙,果然不是虛傳,然而黑騎將士們看著院長大人焦慮而冷漠的面容,沒有任何人發問,他們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所以他們沉默而強悍地跟隨著範閒的箭頭,向著東方的平原疾殺去。
一聲悲鳴,伴隨範閒一夜的戰馬口吐白沫,倒地震起煙土,四腳微抽,力盡而亡。只是瞬間功夫,整整五百名黑騎便消失在了燕京城下的平原之上,只留下了這匹戰馬和一地煙塵。
燕京城上的守軍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神奇的這幕場景,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們當然知道黑騎的厲害,只是今天親眼看到後,依然被震懾的無法言語,尤其是最先前那名單身而來的騎士究竟是誰?
當燕京大師王志昆瞭解到了清晨發生的一切,目露憂se,命令全軍戒備,封鎖慶國與北齊東夷方向邊境時,那些給他帶來無窮疑惑和震駭的黑騎,那位帶領黑騎掠城狂肆疾奔的小公爺早已經離開了燕京城的範圍,踏上了真正歸京的道路。
…………一路穿州過州,一路遇阻破阻,不和任何州郡地方官員羅唆一句話,將慶律裡關於軍隊調動的任何律條都看成了廢話,強悍的五百名黑騎在範閒的帶領下,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