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死了。
範閒自嘲地搖了搖頭,前世最欣賞那句話,用筆的始終整不過用槍的。什麼陰謀詭計,都不如武力好用,當然,這要武力足夠強大才行,陰謀與武力各有發揮作用的場所,而自己暗殺常昆,究竟是偏於哪個方面呢?
將腦中的胡思亂想甩脫出去,他低聲向膠州知州吳格非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然後領著水師將領中地幾位重要人物與吳格非一路,走向了提督府後方的議事房。
議事房其實便是房,只是面積極大,燭臺極為華貴。
範閒眯了眯眼睛,就像是沒有看見裡面的陳設一樣,坐在了主位上,招呼幾人坐下。吳格非沉默地坐在了範閒地身邊,此時的膠州知州大人早已從先前的震驚與範閒的信任裡醒了過來,查覺到今天的事情確實太過駭人。
而那幾名水師將領更是面色複雜,不知道馬上小范大人會說些什麼。
“陛下有密旨……給常大人地。”範閒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看了兩眼,說道:“只是常大人突遭不幸,那這密,便只能讓你們幾人聽了。”
黨驍波一驚,舉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因為心傷上司之死,總之神情有些疲頓,他誠懇說道:“大人,於例不合。”
範閒眼光往下方瞄了瞄,淡淡說道:“閉嘴,把耳朵張著就成。”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知州吳格非領頭跪下,黨驍波一咬牙,與身邊那三位水師高階將領也同時跪到了範閒地身前。
範閒斜乜著眼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清咳了兩聲,說道:“轉述陛下口諭,你們一字一句都聽清楚了。”
“是。”四人齊聲應道。
……
……
“常昆,兩年未見,朕有三不解,四時難安。思來想去,此事總要當面問妥你方可安心,故讓範閒代朕當面問你一問。”
範閒低眉念著,這信上寫的乃是宮中直遞過來的慶國皇帝陛下口信,乃是實實在在的口諭。
跪下方聽口諭的四人心頭寒冷一片,聽出皇帝陛下當時說這番話時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黨驍波更是覺得後背的汗開始淌成了小河,只聽著範閒的聲音繼續冷漠地響了起來。
“一不解,你可缺錢?朕可是少了你地俸祿?還是京中賞你的宅子太小?”
“二不解,你可是老糊塗了?當年北伐之時,你也是個精明的傢伙,怎麼如今卻蠢成了這樣?”
“三不解……”
範閒唸到此處,略微停頓了一下,在心裡嘆了口氣,雖然此時慶國皇帝並不在面前。本來應該聽口諭的常昆也已經被自己刺死了,可是念著這封信,範閒依然能感受到一絲慶國皇帝的憤怒與強烈的失望。
膠州水師提督常昆,乃是當年隨慶國皇帝北伐地親近之臣。不然也不可能單獨執掌膠州水師這樣一個軍事力量,膠州北控東夷城,下震江南,何其重要!
可就是這樣一個慶國皇帝無比信任的臣子,卻背叛了皇帝,暗中出兵相助江南明家,於小島之上屠殺無數生靈!
範閒看著信紙,有氣無力地耷拉著眼簾,暗想皇帝之所以傷心失望,正是因為陳院長曾經說過的緣由。陛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信任地人背叛他,欺騙他。
所以常昆必須要死。只是皇帝依然不甘心,要在常昆死之前狠狠地罵他一頓,可惜……範閒並沒有幫皇帝完成這個心願。
他定定神,繼續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