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痕累累,除了被極光破壞的雙眼,大怒、大悲、大不甘和無盡的自責還在不斷刺激著和李大江交手之後的暗傷,結果僅僅飛出伊甸不足70公裡就栽進了沙海。
隨後她遇上沙暴,傷情雪上加霜,雖然憑著一身驚絕的能力走到納倫,但終於一病不起。
熱心的旅人把她當成沙海蒙難的拾荒者,想要把她送去伊甸救治,卻被她一一拒絕。於是人們把她抬到納倫最醒目的地標,一個巨大的仙人掌下,搭起簡易的帳篷,為她蓋上防輻射鬥篷,留下食物和水。這是屬於拾荒者的一個儀式,當一個拾荒者在沙海中失去所有夥伴,喪失對生的渴望,拒絕接受援助時,人們就會這麼做,把他放置在醒目處,留給他生存的資材,然後讓他在等待中死去。這不是冷酷,而是對拾荒者的尊重。
能力者沒有那麼容易死,就是憑著那些最基本的食物和水,林可一直努力地活著,但相應地,傷情、病情侵蝕著她的身體,讓她越來越虛弱,現在她已經說不出話,走不了路,就連取用那些近在咫尺的食水都變得困難重重。
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她的嘴唇發白開裂,頭發幹枯糾結,臉頰消瘦,結著血痂的眼眶深深凹進去,如果不是特別熟悉她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人能認出她就是曾經那位叱吒風雲的聖光將軍了。
恰好,如今就有三位特別熟悉她的人正頂著風沙,向著納倫前進。
“笨狗熊!你走慢點啦,人家腳好疼!”拉拉裹著防沙鬥篷,騎在古奇的靈狼上嗲聲嗲氣地撒嬌。
烏比亞諾夫瞪著一雙質疑的大眼睛回轉頭,挺著脖子盯住拉拉,一言不發。
拉拉被盯得渾身發緊,但示弱是不可能的,彪悍的吉普賽姑娘索性扯掉頭套,解放出洋洋灑灑的黑發,嫵媚一笑:“人家。”她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點在身下的靈狼腦袋上,靈狼嫌棄地甩甩脖子,驕傲如斯。
“連老狼最小的狼崽都不願配合你。”烏比亞諾夫毫不客氣地嘲笑。
“小狼,讓它配合一下啦!笨狗熊走得太快,都沒人幫我擋沙子。”拉拉迅速轉移目標。
也不見古奇有什麼動作,拉拉身下的靈狼突然發出悲鳴,接著一個翻身肚皮朝天,舉著前爪呼哧呼哧地舔,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寫滿了我好可憐和腳好痛,至於拉拉……肯定被腳好痛的小狼摔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狂風也遮不住烏比亞諾夫如雷的笑聲。
……
伊甸當夜,真理教會撤退及時,幾乎完好無損地從李大江等人的夾擊中逃了出來,只有烏比亞諾夫受了一些皮外傷。潛伏半月,在得知蘇執的死訊後,他們躲躲閃閃地調查了小半年,結果一無所獲,連林可都不見蹤影,直至香格裡拉近似宣戰的通牒發出,有感於伊甸即將成為戰爭的總後勤基地,他們不得不提前撤離。
身兼拾荒者和恐怖分子兩大彪悍身份,他們從陸路離開伊甸,打算回出雲找一些秘密研究所的位置。信仰故去沒有讓這些蘇執的狂信者産生迷惘,他們遵從的是蘇執的精神,而不是肉體,蘇執終究會死,但在真理教會心裡,他致力於科學共享的精神卻必須永存。
伊甸向南,第一站,就是納倫。
披著夜色,真理教會三人組進入納倫。
“老闆娘!”烏比亞諾夫敲開一間氈房的門,年紀不小的老闆娘披著面巾迎出來。近幾年反複進出伊甸,他們也算是這間旅店的常客了,老闆娘雖然手黑,但給出的補給和住宿的確是納倫一流。
“小狗熊!你們三個這次在伊甸待的可久,為了給你們留出上房,我推掉了多少生意。”老闆娘的聲音尖尖的,帶著一股市儈的呱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