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城中貴族世家頗多,權力盤根錯節,相互陷害的事不算鮮見,這送個美女到枕邊而後下毒謀害也是一種並不新鮮的手段,不足為奇。
另二人驚訝的是……這“陳夫人”姓鄭,單名一個念字,是席臨川的親生母親,哪有做母親的送人入府害親兒子的?眼看席臨川前途無量,日後於他母親而言定算得個依靠,可見這一道全然說不通。
敏言長公主困惑地看向丈夫,鄭啟思了一會兒拿了主意,告訴齊伯:“速派人知會長姐一聲。”
齊伯應了聲“諾”,又遲疑著詢問:“那您的另一位姐姐……”
這便是指皇後了。鄭啟略思忖,遂搖了頭:“先不必驚動宮裡。”
陳夫人並不住在長陽,她一時半會兒趕不到,席臨川自己又沒醒,就只好鄭啟和敏言長公主這身為舅舅舅母的先拿主意。
顧氏南蕪暫被押了起來,席府也緊閉的大門,出入皆需嚴查。
是以紅衣暫且去不了敦義坊看孤兒們了,在府中也不敢隨意走動,閑時就只能聽聽各樣傳言。
一說顧南蕪有一半赫契血統,目下眼看戰事又要起來,她許是效命於赫契王廷,受旁人指點取席臨川性命。
——紅衣聽言一聲嘆,那鄒怡萱已顯然不是善類,沒想到這顧氏的背景還更可怕些,大感“豔福不淺”也不全是件好事。
又聞敏言長公主已屏退旁人找顧氏問了兩次話,硬是什麼也未問出來。顧氏除卻鳴冤什麼都不說,更不曾承認自己下毒。
——不由大覺這赫契人也有些本事,竟然嘴巴這麼嚴。明知這是大夏的都城,死扛到底多半隻有不得好死的人,卻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到了傍晚天黑時,又聽聞席臨川還沒醒過來,中毒的情況似比眾人所以為的要嚴重多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霎然間各樣的傳言都沒了聲息,不再有任何人去打聽那些有的沒的事情。此前能安心“八卦”,到底是因為聽說席臨川無大礙。目下這顆定心丸突然被抽走了,席府轉而間恐慌一片。
紅衣感覺心中狠狠一墜。
躺在榻上,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似乎只是覺得心裡陡然空了。
席臨川可能會死去……
這念頭在心裡盤繞著,繞得她心中莫名地發堵。彷彿在無可遏制地懼怕著什麼,然順著這心思仔細探究了一番,又覺得好像只是因為接下來的境況無法預知、對未知的事情心存懼意而已。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她篤然認為,自己是絕不在意席臨川是死是活的,這個人曾差點要了她的命,她沒有空閑心思為他擔憂什麼。
卻是轉而又想到,他是救過她的命的。
宴上面對何慶時一次、在宮中她敏症發作時一次、前幾日又一次。
他每一次都可以不管她的,尤其何慶揮劍劈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