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卻不知道這番糾葛。
聽罷他的解釋,想了一想,解釋得言簡意賅:“有些日子沒吃過青豆了。能成為過敏源的東西很多,公子那位朋友是因為青豆,但我並不一定……”
他聽得神色一震。
……她並不知道自己青豆過敏?
“方才多謝公子。”她站起身來屈膝一福,筋疲力竭的樣子讓他不好再問什麼。複又把那床被子拿給她,囑咐她好生休息。
燭火吹滅,月光映過窗欞,在地上勾勒出一個黑白分明的圖案。圖案就在榻前不遠處的地面上,席臨川仔細看了看,是宮中常見的“喜上梅梢”。
他就這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強定著心神,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那陣子他確實是想殺了紅衣的,如果那一箭再準一點,她就已經死了。
後來因為各樣細微的差別、也因他想弄明白她和赫契的關系究竟是怎麼回事,故而留了他一命……
但他卻始終沒想過他會在她犯了敏症的時候救她,而不是順水推舟地就此讓她死了。
他自認不是會在所謂“舊情”裡脫不開的人,尤其是……他明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裡。
可是……
方才她喘得那麼厲害,纖瘦的身子扶著床欄,顯得無助極了。直讓他想起……
那次在官衙裡,她不知道他只是想讓她長個記性,被“杖一百、徒三年”嚇得夠嗆,在大堂裡哭得嗚嗚咽咽,卻沒有人理。
卻也同樣是這個人,片刻前還在同他據理力爭,怒斥他黑白不分、怒斥官府不作為。義憤填膺的樣子正直極了,讓他一而再地覺得是自己錯了。
她太不像記憶中的紅衣。
紅衣一覺睡得沉沉,直至被縷詞拍著肩頭叫醒。
“怎麼了?”她迷迷糊糊的,縷詞輕輕道:“剛才打更了,五更天。我聽著動靜,好像公子起來了。”
“哦……”她喃喃地應了一聲,多多少少明白縷詞是什麼意思。
——沒留宮人、也沒有別的婢子一同進宮,就只能她二人服侍去。
五更天,這才淩晨三點啊!
紅衣強打精神爬起來,覺得眼皮有千斤重。穿戴整齊,又打了水來簡單盥洗,二人一併往席臨川房裡去時,他卻已往外走了。
經過二人身側時打了個哈欠,散漫地飄出了句:“我去早朝,你們起這麼早幹什麼?”
弄得紅衣直瞪擾人清夢的縷詞。
二人便也沒有再睡——畢竟,梳妝打扮一番頗費工夫,重弄一遍很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