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也傳來腳步聲,急急匆匆的。
太醫隨著方才那宦官一同進了院,席臨川抬眸瞧了一眼,便要上前帶紅衣回房。
紅衣卻掙著不肯動。
他轉回頭來,看著她喘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地犯強,眉頭一挑,手上添了三分力,便把她拽動了。
紅衣哪裡能跟他拚力氣,腳下一個趔趄後忙站穩了,被他拽回屋裡。
她幾乎是被“甩”在榻旁的。扶在榻邊緩著神,耳聞背後交談清晰。
“她青豆過敏得厲害,又喝了酒。”這是席臨川的聲音。
靜了短短一瞬,就聽到了太醫說:“先指了這喘再說。”
而後有木箱輕開的微響,她還沒來得及看看情況,太醫已走到了身邊。恰好她的手搭在榻上,銀針便不偏不倚地刺進了魚際。
紅衣眼睜睜看著,狠一抽氣,再細一感覺……其實並不疼。
銀針在太醫指間撚轉著,有微弱的針感往上竄著,直竄到上臂。紅衣任憑擺布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卻覺呼吸順暢了許多。
抬起頭,她看看太醫又看向席臨川。
銀針還在繼續撚轉著,好像在微顯酥麻的針感間,胸腔都被開啟了似的,覺得無比順暢。於是她的心也平靜下來,雖則還在奇怪這整樁始末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到底清楚自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
針灸持續了將近一刻,她已完全呼吸如常。
銀針取下後又搭了脈,太醫開了方子交給宦官去取藥,又向席臨川施了一禮,告退。
屋裡重新安靜下來,席臨川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初緩過來的紅衣望著他的目光還是怔怔的,帶著些許狐疑,像是在看一本言辭古奧的兵書一樣。
他咳嗽了一聲,心虛地自行解釋了起來:“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跟你一樣起疹子,喝了酒後也呼吸不暢,她就是青豆過敏。”
上一世的她,就是青豆過敏。
一點都碰不得,一吃就起疹子。所以她自己也小心,在二人相熟之處就告訴他了這回事。
而對於飲酒出的問題,則是後來才發現的。
那是她有一回吃了些雞丁,沒碰裡面的青豆——偶有別的菜裡有青豆,她也是這樣“繞著吃”的,沒出過問題。
可那天他在,她同飲了些酒。
之後就是與方才差不多的事了,席府裡好一陣折騰,二人都心有餘悸,此後就牢記了酒會催發敏症這回事,再然後,府裡索性見不到青豆了。
他不知不覺地記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