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這麼早……
“小的看到紅衣姑娘與那胡商在廊下交談了片刻。”來稟事的小廝如實說著方才所見,“小的沒敢跟得太緊,待她離開後前去檢視,就撿到了這個。”
席臨川睇了眼他呈上來的簪子,確是紅衣所喜的樣式。
他壓制著驚怒闔了眼,握著簪子的手一緊:“知道了。”
那小廝一欠身,繼而又道:“聿鄲那邊傳了話來,問比試箭術的事……”
“明天。”他應得很快,而後,似乎再聽不下去任何事,擺了擺手,“準備好便是,明日一早我去箭場。”
“諾。”小廝應下,會意地不再多言,施禮退出。
席臨川心裡亂極了。壓抑已久的怒火無可遏制地向外竄著,在心裡激蕩得凜冽,帶著嘲諷的聲音,好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只是因為兩國情勢緊張,難免對聿鄲不放心是以多了分小心而已。差了人悄悄跟著,卻沒想到,直接牽扯上了紅衣。
他一直以為,即便那些事來得殘酷,也終究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卻沒想到原來這麼早就顯現了苗頭,竟是她入府不多日的時候,就已和這在赫契富甲一方的巨賈有了私交。
上一世時他是傻到了什麼地步……
明明是在長陽城裡那般受盡豔羨的人物,戰功顯赫,未及弱冠便已封侯。
死時卻也只過了弱冠之年三載而已。他在病重時得知十分清楚地知道是身邊之人叛了國、叛了他,聽聞滿朝文武因他病重而掀起的軒然大波,不甘之餘,愧悔難言。
原來還是想得太輕巧。
原來早在他為將封侯之前,這隱患便已然埋下。他金戈鐵馬、盡享榮光的那幾年裡,這禍患一直伴在身邊,他還無知無覺,到最後都以為她是後來才起的異心。
長久以來的認知被一朝擊潰。席臨川氣息不穩地緩了又緩,只覺連手中銀釵的淺淡光澤都能刺得心中不適。他猛一握拳,狠砸在案上,還是攔不住回憶如水般在眼前流過。
上一世時……他唯一喜歡過的人就是紅衣,那“風流不羈”的名聲,或多或少也是因她而起——宮中城中,皆知他這食邑過萬的君侯始終沒有娶妻,只待一房妾室極好。
但也偏是她,禁不住赫契人的再三誘惑,當了他們的眼線。
最後的那一戰,雖則兇險卻還是贏了,但凱旋而歸後……
很多人悽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