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兩名保衛齊驚,七手八腳站起來去扶。
“咳咳……”教授目光渙散地看著烈火熊熊燃燒的控制室,想到幾年來所有心血所有成果皆在這一刻再度灰飛煙滅,當即胸腔裡血氣與悲慼兇猛翻湧,竟是又硬生生吐出一口血來,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教授!!”
“爆炸雖然毀了控制臺,但我們所有最新基因研究資料在預備電腦終端裡都有備份,總的來說,算不上損失慘重,唯一比較遺憾的,是上百號實驗體都失去了生命體徵,基因資料全部作廢,無一倖免……”教授醒來十分鐘後,身穿灰樸樸白大褂的研究員在他身邊垂著眼睛道,“老師受了傷,當務之急還是養傷要緊,我們會把資料調出來重新匹配,老師不用擔心。”
年逾六十滿頭花白的教授臉色鐵青,聽著研究員的報告牙齒咬的死緊。
“十幾個研究員不分晝夜苦心鑽研出的實驗體說沒就沒,幾臺價值數億的精密儀器就剩一堆殘渣,這還算不上損失慘重?那什麼才叫損失慘重?!”教授猛地將床頭水杯揮落在地,簡單的一個動作對他來說卻像拖著年邁的身體跑了幾百米一樣開始氣喘籲籲,他大怒道:“人呢?調查爆炸源頭的人呢?!我要他們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有人意圖襲擊研究所卻沒一個保衛發現!那群天天巡邏的精兵幹什麼吃的!”
“老師,您消消氣,當心氣壞身子……”
“把人給我找來!找來!”
“是、是……”研究員手足無措,低著頭退出房間,對門外一群同樣灰頭垢面的研究員搖搖頭。
一群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當初有士兵炸毀控制臺,嚴重違反軍規,犯下死罪,實驗從頭再來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精力,如今本來只差最後一步,進度卻再度受阻……重來第三次,只怕很多人心有餘力不足。”有人低聲說道,“老師生氣在所難免。”
他的語氣和臉色皆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再加上爆炸波及,眼皮沉重得幾乎隨時能黏在一起。而不止他一個,周圍只要披著白大褂不論男女眼下都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可見為了實驗這些人已經全力以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這次又他媽是誰!”有人狂躁地說。
先前唯一一個進去看望教授的研究員抿了抿嘴唇,沒說話。病房傳來物體滾落摔碎的聲響,一眾人在門外站了片刻,最終不歡而散。
爆炸過去半小時,控制室的大火已被全數撲滅,因為遠紅外火焰感測器直接被炸毀,保衛只能放幹冰,待煙霧完全散盡,露出燃燒殆盡、每一臺都炸得看不出原樣的器械廢墟,教授差點又一次暈了過去,幸虧身邊學生反應及時扶住了。
老教授抖著手摘下眼鏡,使勁眨了兩下眼,才擦擦兩塊鏡片,重新戴上,過程中老人的手一直顫動不停,彷彿隨時可能受不住刺激突然鬆懈下來再拿不了那副眼鏡。
“是誰。”教授沙啞蒼老的聲音低低響起。
“……”在他身後,兩名保衛面面相覷,隨即其中一名上前一步,聲音不高不低說道:“教授,這場爆炸,似乎只是個意外。”
老教授猝然轉身,胸口發出老舊破風箱般呼哧呼哧的喘息,“意外?”
“是。”
“意外?”
“是。”
“廢物!”
“不可能是意外!”老教授梗著脖子,反駁得臉紅脖子粗,死死盯著面前比他高出快兩個頭的保衛:“我的實驗室沒人比我更清楚,哪裡將來會出意外哪裡永遠不出紕漏,不等你們提醒我老頭子也心如明鏡,查不出外人闖入那就從內部著手,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調查不出來,你們也不用繼續呆在研究所了!”
保衛低聲應是,面色巍然不動,低頭朝教授敬了一禮,轉身走了。
老人急促喘了幾口氣,被三三兩兩的學生安撫著攙回病房。落在最後的一個研究員不知為何突然回頭看了看,目光不經意掃過頭頂的監控器,隨即收回視線跟上快要走遠的一行人。
祁夜橋臉上架著一副黑色鏡框眼鏡,身穿白大褂,腳步匆匆穿行在同樣行色匆匆的其他工作人員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