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春轉轉眼珠,噘嘴佯裝氣惱,“是啊,明明是與我一同歇下的,他倒很生龍活虎!”
昨晚她看書太過投入,一時忘了時辰,楊瑾也不知在想什麼,平常都壓著她早早歇下,昨個倒很是縱容她。於是等她看完這本《京城奇案錄》,兩人才吹燈歇下。
楚雲卻被她故意模糊的暗指拐到別的方向,臉唰下紅透了,也不追問她睡不好的原因,反倒心想著為她燉點補身子的湯喝。
馮知春回到寢屋,把門窗關嚴實,又檢查了一遍,才放心地坐到床上。她拿起針線盤裡的針,針頭對著左手五個手指頭比劃來比劃去,還是沒敢下手。
昨天楊瑾有些反常,這是她今日才後知後覺出的反應。
是不是那位“沈永”說了什麼話?楊瑾不說,她也不便問。不過……
——“並非所有的真相都願意被人揭開,並非所有的真相都能讓人豁然開朗。”
沒來由的,她發呆時這句話從腦海裡蹦出來。
總覺得話中的喪意,不太像楊瑾會發的感慨。要知道,這位“中周縣的神探大人”,只要案子在手,便一門心思埋在裡面,不達真相不罷休呢!
她琢磨來琢磨去,只能把這句話與自己,亦或是說原身的遭遇聯系起來。
的確,最開始她是有想替原身一家洗去罪名的念頭。
但後來在生死邊緣走了趟,這個念頭就不知不覺淡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原身離開的緣故,原身心中有苦怨恨,若說以前她還會受到原身記憶的些許影響,這具身子徹底歸她所有後,日子安穩,這份執念好像也隨之放下了。
她不曾把這個念頭告知別人。卻沒想過,楊瑾會不會也産生同樣的念頭。
馮知春回想與楊瑾重在中周縣相識相熟的種種過往,越發覺得很有可能。
想通的一瞬,她心裡很複雜。一來感動他對她的付出,一來怕他深陷此案有危險,一來擔心他會不會以為她是為了替爹孃平反才嫁給他利用他。
她覺得應該跟楊瑾好好談一談。
可談什麼,怎麼談,她也不知道。
思來想去,她只能寄希望於原身的記憶。當初她只回想出抄家之後的一些片段,那只是原身大段痛苦時光中的一隅,僅如此,她觸碰一下,淚水便無法控制,心疼得快死了。
現在,她想找個角度切入回憶,卻發現很困難。也許不僅是原身的魂魄,還有那些原身不願回想不願留下的記憶也一樣,會漸漸從這具身體裡消失。
這讓她很苦惱。
不過很快她又回想起,她第一次無意識切入那段回憶,是剛來到這個世界,躺在床上養病閑的發慌,拿起針線想試試自己記不記得原身一手女紅技藝,結果針頭頂過布料紮到左手掌心,她眼前瞬間漫出一片血紅,劇烈的心悸卷著雜亂無章的轟鳴充斥在耳邊,有人在哭,有人在喊,全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那之後,她很長一陣都不敢碰針線。
“哎!”馮知春苦著臉,,心道: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總要挨的,怕什麼!隨即緊閉上眼,捏著細針戳向自己的左手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哎,寫太慢,晚了這麼久更新,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