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深深地無力感襲上我的心頭,柳荷又在故意找茬了。隨安肯服侍我,自然是經過他允許,可他如今又這般語氣刺人,不知怎麼回事。
唉,他就是看我不順。我心中嘆氣,還是好言問道,“昨日是誰送我回來的,我怎麼會睡在你這裡。”
我等了半天,沒人回複,轉頭去看,卻見窗外那片墨綠衣角已悄悄隱去。我走出房門,卻早已不見他蹤影。
柳荷這院子是新換的,這院子裡的山茶花倒是不少,應該是從原來的院子裡搬過來的,看得出來,被照料的不錯。東面有一小片竹子,青嫩的竹葉落了不少,深綠的竹身上斑駁刻了些痕跡,有的呈現黃棕色,有的因為久枯發白。竹子光禿禿的,上面還掛有被削了一半的葉子。
兩者相較之下,看得出來,柳荷很偏心這山茶花。
柳荷砍這竹子葉子作甚?我不解其意。
不多時,隨安端著粥菜放到院中石桌上。他張口又要叫我道爺,聽得我難受,費勁口舌,才威脅他改了稱呼,喚我白師弟。
我坐在石凳上,拿起饅頭,邊吃邊問,“昨日是送我回來的,可是兩個少年,一個穿著紅衣服,一個穿著青衣服。”
隨安點頭。
果然是他們二人。
“那他們怎麼送我到你們這兒了。”
“我不知道,但聽他們的談話,多半是因為進不去白掌門的院子。”
我點頭,“那竹子又是怎麼回事?柳荷拿它們撒氣了?都是些劍痕。”
“公子這些天來,每日卯時起身,聞雞起舞。那些竹葉,便是是被公子劍氣誤傷的。公子不過才八歲,便能化成劍氣,實在是難得,難得。”提到柳荷聞雞起舞時候,隨安臉上掛著心疼,後又眉開眼笑,好像能化成劍氣,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
這的確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情,因為,我能化成劍氣的時候,已是七年後,我十三歲那年。他小小年紀,能不難得嘛。
柳荷未交我認字,吃完後我便回了自己屋內,將錦帛上面的字寫了百八十遍,幾日勤勉,連做夢都夢到那兩個字,化成怪物,追著我跑,嚇得我半夜驚醒。
接連十天半月,我好不容易才學會那兩字,卻未料,噩耗未期而至。
那日,柳荷正好教到我梨木的梨字。我一瞧不對,當即反駁他,梨字不是這麼寫的。他冷笑,“你大字不識一個,憑什麼說什麼梨木的梨不是這麼寫的。”
我據理力爭,“有人教過我,梨字就是不是這麼寫的。”
“是嗎,那你到教教我,梨字如何寫得。”柳荷黑著臉將筆墨摔到我桌前。
“寫就寫。”我便將“醴”字一筆一劃認真寫了出來。
柳荷薄薄的粉唇緊抿,眉頭打了個死死的結,一臉嫌棄的抬頭看我,半晌,憋出了幾個字,“寫得真醜。”
我臉唰的紅成一片。
柳荷目光從我臉上移開,嘴角一勾,“這是醴酒的醴。”
“瞎說,這就是白梨的梨,我練了許久的。不可能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