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哭,我只是講故事講累了。”
徐寒芳看著他,面罩下白霧升起又散開,她將手指往謝寄的方向移動,謝寄目光落在那隻手上,沒有像最近天天做的那樣將它拿起來。
他可以對著昏睡的徐寒芳說故事,卻做不到在她清醒的時候流露溫情。
徐寒芳沒有放棄,最終還是將手挪到謝寄手邊,攀著他的手指蓋到手背上。
她拍拍他,難得對他開不合時宜的玩笑:“哭還不承認,是覺得對著我哭很丟臉嗎?”
謝寄閉上眼睛認命:“隨你怎麼說。”
徐寒芳慢慢將謝寄的手抓緊,彷彿不甘:“他就那麼好?給你一碗飯吃就成了非他不可?”
謝寄低著頭不說話。
沒有非誰不可,只是如果不是餘田生,他大概也不會有那樣的念頭。
從過去到現在,他眼裡看不到別的人,心裡也住不下別的人。
徐寒芳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下來,監測儀器發出尖銳嗡鳴。
謝寄慌忙起身,想按鈴時被徐寒芳抓住手指攔住。
她沒有像上次那樣昏過去,劇烈疼痛後渾身濕透,她竟奇跡般地又恢複女明星的嚴苛:“我想洗澡,讓你外婆幫我拿衣服來,這病號服太醜了。
謝寄喊來護工給徐寒芳洗澡,病房門關上,他在門外靠牆坐著。
他有種預感,徐寒芳的時間快到了。
謝寄往寒芳園打電話,也跟蕭睿發了資訊,最後他打給麗莎,公司已經開工,公關部門需要提前準備。
徐老太太一行來得很快,進病房就哭得不能自已,倒是徐寒芳一身輕松坐在床上指派任務,她想念荷園的老鴨湯,想吃怡然居的薺菜餛飩……
等老鴨湯和餛飩送來,徐寒芳又沒了胃口,她不停地跟所有人說話,但聲音逐漸只到喉嚨裡。
下午徐寒芳昏睡一陣,傍晚再次清醒過來,病房裡的人都被她趕出來,只留下謝寄。
“他在嗎?”徐寒芳問。
謝寄愣住,徐寒芳抓著他的手用力到手指泛白:“我跟他說句話。”
她說的是餘田生,謝寄知道,但他拒絕:“不是好話就不要說了。”
徐寒芳眼神渾濁,仰脖子倒吸氣,手卻沒有松開,再次扣緊:“讓他來。”
餘田生就在樓下。這段時間他跟謝寄一個樓下一樓上地陪著,只在午晚餐前離開再回來。
謝寄請蕭睿下樓喊餘田生,蕭睿帶人上樓,電梯裡不免諷刺:“徐姨要臨終託孤,你做好準備。”
徐老太太他們都不認識餘田生,但沒有人在這時候質疑徐寒芳要見的人,他被帶進房間,謝寄則在門邊靠著。
“你出去。”徐寒芳趕謝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