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時旱災未至,雨水未來,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卻是祭祀大典當天。
在門外的紫槐樹下站著一人,袈裟拂塵,身量頎長,面容俊美至極,正是城冉。
原來,祭祀大典之後,城冉並未遠去,而是來到了陸淵寢宮門前。只見他走到門口,右手抬起停在半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推門而入。
他是去確認嗎?
三人心照不宣的想起了冥王口中說過的那個人——陸臨淵。冥王說陸淵並非是陸臨淵的轉世,但那是在祭祀大典之後,此時的城冉並不知道陸淵並非那人的轉世。
看著城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畫面之中,不知何故,城憶稍稍鬆了口氣,她想讓他活著,或者,她只是想確認一下城冉是否真的能看到自己。
遺憾的是,自城冉進入了陸淵的寢宮之後,眼睛就再沒看向過其他地方。
病榻上,陸淵的臉色像厲鬼的他時一樣蒼白,城冉站在床邊背對著他們,三人看不到他此刻什麼表情,但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阿淵——”
城冉低低輕喃一聲,毫無徵兆的跪了下來,顫抖的右手撫摸上陸淵因病而凹陷的臉頰,動作輕柔至極,眼中似有水光。
盡管他一再小心,陸淵顫了顫眼睫,還是醒了。
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宮中,陸淵並沒有恐懼,而是好奇的看著他,好半晌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聲音又澀又啞的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來接我走的嗎?”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宮裡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每天每天他都等著地府勾魂的小鬼把他帶走,不想再讓妹妹和母後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而傷心難過。
“我不是來帶你走的。”城冉捧著他的臉,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淚水不斷從他的眼眶裡流出,滴在陸淵的臉上,冰冰涼的很是舒服。但為什麼,淚水滴在他的臉上,心卻會痛。
“那你是來接我走的仙人嗎?”陸淵坐了起來,竟迴光返照般來了些精神。
城冉在他的天真面前不堪一擊,此刻泣不成聲,俊美的臉上劃滿淚痕,好一會兒才搖頭道:“我不是來接你走的,你會活下去,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過完今生。”
“那你呢?”陸淵並沒有因得知自己並不會死這件事而感到高興,反倒眨眼問他道:“你今後會怎樣?娶妻生子,過完今生?”
城冉低頭道:“不。我就要死了。我犯了罪。”
陸淵追問道:“什麼罪?”
“弒父殺母,害妻棄友,闖入冥府打傷判官,擅自修改了生死簿。”頓了頓,他又道;“我還偷看了你的三生三世……”
“你可真是罪孽深重。”陸淵淡淡的道。
“是。”城冉的頭低的不能再低。這些對於陸淵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的陌生事跡,但對於城冉而言,這無疑是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上,狠狠又紮了數刀。
想了一會兒,陸淵又問道:“為什麼要偷看我的三生三世?“
城冉的眼淚再次瘋狂湧出,想起了陸臨淵,想起了他在三生石上看到的一切。
……因為他的出現,陸臨淵的未來一片空白,因為認識了他,他的今生只有血雨斑駁的零星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