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百官立刻噤聲,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答應。第二天早晨天剛亮,由王上帶領的百人隊伍便向著城東出發了。
出了皇宮結界的那一刻,大雨滂沱,街道兩邊皆是關門閉戶,一片蕭條景象,見此,王上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一甩馬鞭,向著城東疾馳而去。
馬蹄聲嗒嗒跑在石板鋪成的地面,和著同樣密密麻麻的雨聲,擾動心絃的同時也一把握住了眾人的心。
——水患遠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一行人冒雨來到城東難民營,看著營地內的景象後竟無一人下馬,皆是愣在馬背上,望著黑壓壓的人群兩眼無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股惡寒順著脊骨爬上了他們的後腦,讓人暈眩。
——越國什麼時候有這麼多人?
越國土地狹小,山地丘陵溝壑眾多,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寥寥無幾。
坐在馬背上,王上的眼前似乎還能看到當年他帶領這族人遷徙至此的場景。那時擁護他的人寥寥不到萬人,而現在安居樂業十七載,人口不知翻了幾番。
若是雨一直下個不停,顆粒無收下,這麼多的難民,怕是國庫裡的儲糧堅持不了多久。
饒是如此,王上還是咬牙堅持,道:“統計人數,開倉賑糧。”
這種時候再去別國買糧一定會被趁虛而入,他不能冒這個險,再且山洪阻斷了他們外出貿易的河口,就是想把百姓們轉移出去避難,也沒有可能了。
現在,趙國真正成了與世隔絕,守住皇城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看到這裡,杏紅忍不住看了一眼陸淵。城冉已經死了,那麼他現在看到的夢魘究竟是他的還是其他人的呢?如果是他的,那麼夢魘中為何仍是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這一看,杏紅忽然發現陸淵長得真是好看,即便成了厲鬼面板蒼白一片,也擋不住他眉間眼梢的高貴氣息。
同是少年,為什麼月白,冥王,陸淵三人的差別如此之大?
悄悄看了一眼同樣年齡的城憶,杏紅的心思漸漸飄遠。人果然是會長大的啊,當初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如今也長成了冷靜沉著的大姑娘了。
“父王,父王回來了嗎?我要見父王。”
夢魘的畫面忽的轉到了皇宮,一直未現身的陸淵終於露臉了。
大病初癒的他面色有些蒼白,身形消瘦,卻難掩目中迸出的生機與光芒。
然而無論他怎麼喊怎麼叫,都被侍衛阻攔在王上寢宮外,幾進無法,陸淵一把掀起衣擺,重重跪在門前。
雨滴落在結界之上啪嗒作響,伴著他的磕頭聲,結界忽的碎裂,一道驚雷從縫隙打下,震得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在陸淵倒下閉眼的那刻,畫面陡轉,一株紫槐出現在畫面中,正是他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