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他略有低啞的聲音比這地底的空氣還要冷。
“回到校長室發現你不在,看見窗戶奇怪地開著,然後感受到一些異樣。”鄧布利多解釋道,他溫厚的藍眼睛一直緊盯斯內普,潛於其中的關心濃厚到讓男人下意識地躲開。
麥格的神色比鄧布利多凝重不少,好像真的很是為斯內普的狀況擔心。她接著鄧布利多的話說:“阿不思跟我們說了之前在美國和法國的事,想到去年禁林的異樣。我們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不過不需要再擔心了。我和阿不思已經檢查過,這裡沒剩下什麼古老魔法了。”弗立維補充道。
“呃,所以斯內普校長剛才……”德拉科顯然還在對狀況感到驚訝中,“可我們到來的時候,您就倒在地上了。”
“西弗勒斯,究竟發生了什麼?”麥格順著追問道,她下意識扶了下眼鏡。
鄧布利多卻擺手打斷麥格的追問,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人沒事就好,其他的以後再說也不遲。我們得先把這個地方封起來。”
“是。”斯內普沒有任何起伏地說。
五個人合力,徹底封死了地下遺跡在禁林的入口。然後,根據菲尼亞斯的指示,他們從另一條密道回到霍格沃茨。密道盡頭是一道雕花古門,開啟之後,他們才意識到原來這片遺跡的入口,一直隱藏在城堡最底下的廢棄的地窖倉庫。
他們再次加固了封印。
“我必須說,就算在這座城堡生活了將近一百年,它還是總能帶來些驚喜。”鄧布利多撫了撫雪一樣白的長胡須,轉向一側的斯內普:“這裡暫時是安全的。西弗勒斯,我建議我們先把剩下的事留到明天,回樓上喝點熱茶吧。”
“是啊,你的臉色不太好。”麥格點頭附和。
但斯內普卻遲疑了。他垂下眼睫,片刻後才重新望著其他教授。
“我現在想先回一趟家,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介意。”弗立維立刻會意,笑著回答:“安心回去吧,霍格沃茨有我們在。”
鄧布利多也欣慰地笑笑,“快回去吧,後天也不急。你該好好休息,順便也可以跟雷格納談談這件事。”
斯內普揚起下巴,長袍隨著他轉身的動作微微拂起。
“噢等等,西弗勒斯。”麥格忽然叫住他,往前一步。她抬起魔杖,輕輕一揮,修好了斯內普破損的長袍。
“……謝謝。”他再度頷首,視線在各位教授之間緩緩遊移,最終低下頭,埋入城堡的陰影之中,悄然離開。
沒有返回校長室使用飛路,而是選擇了離這裡更近的校門外。他以幻影移形回到家前,也因此而淋了一場雨。
大雨瓢潑,無情匆匆傾灑,但從客廳透出的黃暖燈暈在這陰暗到幾近沒有顏色的世界裡卻格外明亮。
蕾雅的馬丁靴停在鞋墊上,而鞋墊後的木地板上,整齊擺著他的拖鞋。斯內普鬆了一口氣,將濕透的長袍和外套扔在玄關架上,換下鞋襪,如同從時間盡頭跋涉歸來的旅人,迫不及待地步入家中。
壁爐裡的火光正旺,室內彌散著一股食物的味道,是炸魚和薯條,與切開的新鮮蔬菜。
他疑惑地走近,沙發扶手上搭著一套他的淺灰色睡衣。而睡衣的後方,他的妻子,跟之前一樣,又一次在沙發上睡著。
純白的棉質連衣裙包裹著她比平時顯得更纖細的身體,毛毯的一半仍搭在沙發靠背,另一半被她微握成全的手攥在小腹。她蜷縮著,只挨著抱枕一角,柔順的黑發散落在臉旁。她熟睡的樣子,與不久前他所見到的嬰兒時期幾乎沒有不同,柔軟而美好。
他的目光不自覺變得柔和,決定暫時不去打擾她。他側過頭,看見從蜘蛛尾巷拿回來的筆記被蕾雅整理在茶幾,每一本都經過重新的加固和修補。一個麻瓜活頁圈筆記本攤開在幾本她跟他提過的新書上。紙頁上面,她柔潤的小字佔據一半的空白,畫著思考過程的小圖,其中夾雜另一種顯然不是她的筆跡,圈圈點點。
他挑了挑眉,半蹲下身,凝神辨認著字跡。
有誰來過了嗎?是赫敏·格蘭傑?她們一起討論過索命咒的研究?
果然,茶幾邊上壘著兩個留有星點奶油的空碟,還有兩個插著吸管的空塑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