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麻利地把地圖放在地上鋪開,對照著樹上的符號在地圖上找了起來,很快找到了相應的點:“按照這樹上作的標記來看,我們是回到了昨天路過的一個山坡。可能是我們在途中迷失了方向,走的路線和地圖上畫的有所偏差,這才會回到了原處。”
田生注視著阿景手指指著的位置,眉頭卻繃得更緊了:“可是,現在這裡不是一個山坡啊。至少,這山坡沒有你地圖上畫的那麼陡。”
阿景一愣,轉頭四顧,臉上更顯驚異:“田生,你說得對,這裡確實陌生的很。我隱約記的我們昨天經過這棵樹時,就是因為這樹背後是一個陡峭的山坡,我們刻意避開它,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會不會是墨派的人發現我們的蹤跡了?”田生緊張起來,急迫地說道,“這樹上的符號,是他們模仿我們留下的標記畫成的,是為了故意迷惑我們的?”
阿景仔細思考了下,說道:“我覺得不太可能。如果墨派的人真的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他們大可以跟著我們的標記直接找到我們,不需要這麼迂迴的法子。而且模仿我們的標記,既費時又容易露餡。”
“也對。”田生若有所思,“難道是這裡的樹木長了腳,會自己跑來跑去嗎?”
阿景沮喪地嘆氣:“我也不知道。我們暫且把這裡當做我們昨天來過的那個地方,至少把這棵樹當做我們昨天見過的那棵樹。那麼依標記和地圖上記錄的路線來看,我們在這棵樹標記正對的方向繞了一大圈,它背面的地方我們卻還從未涉足過。”
阿景起身,圍著大樹轉了一圈又一圈:“我們現在就去背面看看吧。如果這棵樹真的自己移動過,附近總會有異常之處,不會一點痕跡都沒有。至少,我們去找找昨天看到的那個山坡。”
田生心中還有許多疑問,不過與其在這裡絞盡腦汁地胡思亂想,不如去新的地方再看看。
阿景對著地圖猶疑不決,好不容易下筆寫了點東西上去。田生漸漸挺起了後背,揚起了頭,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迷迷茫茫的白氣映入眼簾,昨天那種無力之感再次湧上心頭,這個世間終究不是隻屬於修士的。
之後,二人的腳程越來越慢,遇到陌生的土石巖壁,二人總是不厭其煩地湊上去瞧個究竟。田生更加小心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彷彿它們隨時都會長出兩條腿跑起來似的。阿景無時無刻不在那張被她記的滿滿的地圖上繼續塗抹著,想把所有的記憶和想法都呈現在那張皺巴巴的紙上。
等樹林整個又暗了下來之後,二人才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鋪了被褥,生了篝火。
二人心力交瘁,疲憊地不想動彈。只是處於這樣一個詭異的未知之地,誰都睡不安穩,索性就這麼呆呆地坐著。
阿景臉上已經堆滿了倦意,那張已經畫的密密麻麻的地圖鋪在她盤起的雙腿上,不過田生知道,阿景早就沒有看它了。
“阿景,你困了就睡吧。”田生柔聲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樹林再怎麼神秘莫測,它好像根本不曾傷害過我們。而且,它還幫過我,對不對?你別擔心,我覺得我們明天就能發現這裡的奧秘了。真的,我不騙你。”
阿景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了,聽到田生的話反而精神起來,苦笑一聲道:“是啊,一片樹林而已,再怎麼高深神秘,又怎麼比得上人心的複雜叵測呢?”
田生感覺阿景意有所指,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問道:“阿景,你是在擔心三長老和墨王嗎?我們進後山兩天了,雖然暫時還沒發現墨王的蹤影,但是三長老也沒有追來。阿景,說起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算算時間,青望應該也快回載天山了,也不知道他找到墨王的女兒沒有。”
阿景臉色更沉,有氣無力地說道:“如果按照我給的地點,青望沒能找到墨王的女兒,三長老肯定會為了自保顛倒黑白,指不定在國君面前給我們潑什麼髒水呢。我還是太大意了。”
田生正想安慰阿景幾句,可是轉念一想,阿景的擔憂確實是理所應當的。若是三長老先下手為強,在國君那裡咬定阿景是墨王的女兒,他自己是墨王派去青望身邊的奸細,他和阿景現在身處後山深處,連一絲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當初青望頂著國君的重壓,將阿景先行帶離南城。現在,他們知道三長老暗中勾結了墨王,奈何手上一點證據都沒有。本想著逃到後山來,正好可以找找線索,結果又白白浪費了兩天時間。如果他們在後山一無所獲,那麼不僅他和阿景難以脫罪,青望也會被他們牽累。
昨天早上他們傳信給了青望,如今也過去一天多的時間了,什麼迴音都沒有。田生心中焦躁不已,難道傳音符也迷路了嗎?
田生越想越急,差點就要陷入無休止的自責和懊悔當中。幸而這時,阿景懷中的傳音符終於抖動起來。
“是青望回信了嗎?”田生情不自禁地大叫,“他在信上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