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這回聽清了田生的話,沉聲說道:“田生,我雖然對修為什麼的並不瞭解,也不清楚青望和白王到底誰更勝一籌。但我知道,這場比試關系重大,青望馬虎不得。田生,你能做的已經做了,關鍵還是要看青望自己。你作為青望的朋友,已經做得很好了。”
田生低落地“嗯”了一聲,竟然也沉默不語了。跟著阿景自在地走了一會,田生才不經意地說道:“阿景,好像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的朋友。阿景,你的朋友呢?他們都在哪裡,都在做什麼。”
阿景愣了下神,恍惚地說道:“我的朋友?青望和榣音也是我的朋友啊。”
田生搖了搖頭:“我是說你的其他朋友。阿景,你又不是我,我就只有你、青望和榣音三個朋友。可是你不一樣啊,你去過那麼多地方,見過那麼多的人,你肯定有很多朋友啊,可是你卻沒有提起過。”
阿景停下了腳步,出神地看著田生。
田生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慌亂:“阿景,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多瞭解你一點。不過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哎,我不該問的,我就這樣,我還是,還是……”田生支支吾吾了一會,還是把“還是”後面的幾個字吞了下去。
阿景眼中顯得格外安寧,如無風時的湖水,平靜如鏡,倒映著廣闊的天地。就在田生即將要沉浸在這片安寧平靜當中時,阿景嫣然一笑,和緩地說道:“我當然是有朋友的啊。不過我大部分的朋友都在我的家鄉,自從我離開家鄉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聯系他們了。”
“啊?”田生惋惜地說道,“那阿景,你什麼時候要回家看看呀,你的朋友肯定很想你的。”
阿景不由地仰頭看天,既憧憬又傷感地說道:“是啊,我肯定是要回家的。田生,我最近常常回憶起家鄉的人和事。我離開家的時候,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但是那些人啊,事啊,我都記得特別清楚。真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我真的想他們了。”
田生立刻好奇地問道:“阿景,你的家鄉在哪裡呀?離這裡遠不遠?不遠的話,我們找時間回去一趟。我也想見見你的家人和朋友呢。”
阿景臉色忽然陰冷下來,田生的話似乎勾起了她什麼不好的回憶。
田生見狀,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他想起阿景曾和自己說過,她的家人都死在一個大乘修士的手上。即使他們真的能回到阿景的家鄉,也見不到她的家人。
幸好,阿景長長地嘆了口氣後,神色如常地說道:“我的家鄉在南邊,一個叫安城的地方。那裡的人啊,各個通曉世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技藝精湛,神乎其神。我的朋友都跟我一般大年紀,他們如果還在家鄉,現在要麼就是整日埋著頭看書寫字,煉丹造器,要麼就是抬頭觀察天象,探索宇宙的無窮奧秘,肯定比我過得豐富有趣多了。”
“這樣啊!那阿景你的鑄劍技藝也是小時候跟家鄉的人學的吧。”田生不由地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站在火爐旁,臉頰被熊熊大火烤得紅彤彤的,手裡還拿著一把比她人還長的鐵劍的場景。
想到這,田生急迫地說道:“阿景,你說你的家鄉在南邊?我們現在就在南城啊,那你的家應該離這裡不遠了,索性我們立刻啟程,去你家看看吧。”
阿景噗嗤笑出聲:“田生,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家在比南城還要往南去很遠的地方,遠著呢。如果現在啟程,你肯定趕不上回來看青望和白王的比試了。”
“那麼遠啊!”田生失落地撇著嘴,不甘心地說道,“那,那等青望和白王比試完了,我們再一起去?”
田生期待地望著阿景,只等阿景點頭應許。然而阿景臉上的笑容卻逐漸褪去,最後兩眼直勾勾地回望田生,一字一句地說道:“等這裡的事情了結之後,我就會回家了。我家離這裡太遠了,我回去了,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田生,到時候你會跟我一起回家嗎?”
田生甚少看到阿景如此嚴肅的神情,而在聽阿景說完後,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好像按捺不住要從胸腔中鑽出來一樣。田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敏銳而堅決過,他聽懂了阿景的意思。他很快想好了答案,或者說,在阿景提出這個問題之前,他就已經有了答案。
“田生,我要你想清楚。”阿景用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說道,“我的家鄉以及我家鄉的人,都很古怪,他們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在某些方面,甚至水火不容。如果你跟我到了我的家鄉,那麼就要拋棄你現有的生活,和這裡的所有人斷絕來往,包括青望和榣音,我們都不會和他們再有任何關繫了。”
田生一愣:“那,那麼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