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寧巍朝坐在千月身旁一位滿頭華發的老人微微躬身,表示尊敬,然後重新挺直腰板,接著說道:“二閣主,一直以來你都是考核的第一名,從未離開這王都的千辰閣寶座。大閣主常年不出現,我們都只能聽從你的號令,還不能有一絲異議。二閣主,我們都知道你技藝精湛,可是在每一次考核中,都能拔得頭籌,從不失手。我可否懷疑你一下,你是否在中間作了什麼手腳?”
千月冷笑道:“我能做什麼手腳?”
寧巍平淡地說道:“例如,你是否提前知道考核的題目,又或者這考題根本就是你自己出的?”
寧巍雖然語氣並不強烈,反而平淡地像是在問千月吃過飯了沒、今日學習了沒這樣無關大雅的事兒,但實際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千月也不再敷衍,不屑地說道:“四閣主你這樣懷疑我,可有證據?”
寧巍沒有回答千月的問話,說道:“每一年的考題,都是直接由你在考核當日,將所謂的大閣主交給你封口的信封開啟,將其中的考卷抽出,發給我們所有人。你如何證明那信封確實是大閣主所給,而不是你自己偽造的?”
千月高傲地笑道:“我需要偽造考題來讓自己留在王都的千辰閣?笑話。”
寧巍嗤笑道:“千月,你別以為你這般目中無人,就能讓我相信你。其實你要證明自己,也很簡單。你把大閣主請出來,他說你千月有資格做這個二閣主,你就該是王都千辰閣的主人,我就不再懷疑你。無論你以後考核的成績如何,我都聽從你的差遣,如何?”
千月面色陰冷,厲聲道:“我說了,我不知道大閣主現在在哪裡,他自己不願現身,我也請不動他。”
寧巍奸險地一笑:“千月,那你別怪我非要與你作對了。”
“我能證明考題確實是大閣主所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千月身旁的老人口中傳來。眾人紛紛望去,是三閣主。
,三閣主緩緩說道:“每年的考核,都是由我根據信封中的考題答案,對照各位的考卷進行批改。在答案的那一頁上,大閣主會留下一個特殊的記號,每次都不一樣。而他在第一次考核時,就將今後每年他會用到這些不同的記號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了我。我對照過每一次的記號,從未有過偏差。那張寫滿記號的紙,我一直都藏在隱蔽之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我相信二閣主,也相信,今年的考核我還沒見到,但是我相信,至少在考題上,也不會有任何差池。”
寧巍一怔,他沒算到三閣主會站出來為千月說話。三閣主叫做韓百裡,是千辰閣閣主們十分尊敬、心下也比較信任的一個人。畢竟韓百裡已是古稀之年,且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不管每年考核名次第幾,一直都自願作為太華山千辰閣的閣主,在那荒涼的地方獨自研究一些古怪的技藝。沒有人能收買他,也沒有人願意去收買他。所以,他這時出來為千月澄清,沒有人不信。
韓百裡深吸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我進入千辰閣的時候,千辰閣只有大閣主和千月姑娘兩位閣主。即便如此,我也只是模糊地見過大閣主的身影,根本不知他的姓名與面容。甚至我當初看的那模糊的身影,都不一定是大閣主本人。大閣主應當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能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與行跡。然而不管他是誰,為什麼不願與我們見面,對於我而言,都無關緊要。大閣主創立了千辰閣,讓我們領悟到天地萬物,無一不是博大精深。讓我們能夠在這裡一展所長,苦學技藝,造福天下,這就夠了。”
韓百裡說完之後,很長時間都是一片寂靜。倒不是因為大家都為韓百裡的話所感動、折服,只是他地位頗高,又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年人,他自己都沉浸在濃烈的感懷情緒當中,其他人自然也要配合一下。
等韓百裡的情緒差不多了,寧巍又不依不饒地開口道:“千月,我承認你技藝超群,非我等能及。但僅憑這一項,根本不足以讓你霸著二閣主的位置不放。”
千月面露焦躁:“寧巍,你還想說什麼?”
寧巍依舊昂首闊步地轉悠著:“如今大閣主不在,二閣主就是我們千辰閣的首領了,我們自然該以二閣主馬首是瞻。但我不認為現在的二閣主能堪此大任。”
千月冷哼一聲:“你什麼意思?”
寧巍眼神一個個掃過圍坐的眾人:“各位閣主,想必你們都知道,近來有人在暗地裡調查我們千辰閣吧。我已知曉,那些人是國君和青王的人,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們的二閣主,千月。”
寧巍忽然抬手指向千月,所有人也隨之一震,跟著他一起,轉頭望向千月上。千月頓時覺得無比的難堪,咬牙說道:“寧巍,你有什麼證據,可不要在此血口噴人。”
寧巍不理會千月,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並非有意為難二閣主,只是各位都清楚,二閣主千月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嘛,目光短淺,心志心態脆弱,反複無常,易受人影響,難免會選擇攀附強者而活,沒有我們男人與身俱來的堅毅與沉著。讓千月這樣一個輕狂、稚嫩的女人來帶領我們千辰閣,實在是太過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