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可以被收買,證據也可以被銷毀,張貴朝那邊遲遲沒有訊息,我不知道繼續等待下去會是什麼結局。”
周漾無法反駁,她的情緒每天處在崩潰邊緣,時而猶豫,時而恨上心頭,她相信許屹同樣煎熬。
她思索很久,問他:“你真的想好了嗎?”
他點頭:“我決定了。”
周漾最終沒有反對。
輿論發酵第二天,學校對許屹做出了暫時停職的處理,並要求他趁著開學前夕學校人少,盡快完成離校工作。
許屹東西簡單整潔,很快就收拾完畢。
孫望儒坐在一旁,他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許屹在反抗什麼、爭取什麼,他原想利用自己的名義發聲,被許屹堅決阻攔。
許屹沉聲道:“之前確實是我低估了他們的力量,以為萬事大不過法……事到如今知道了深淺,我就不拉第二個人下來趟這趟渾水了。”
孫望儒臉上第一次露出沮喪的神情:“你這小子……”他長嘆一口氣,“你放心,學校只是迫於輿論暫時這麼處理,等風頭過了,一定會為你澄清謠言。”
許屹沒作聲,把紙箱封裝完畢,道:“老師,我準備承認一切,借力打力。”
孫望儒吃了一驚,又很快明白過來:“你既然是為了獲得公眾關注出此下策,還不如我來為你發聲。”
許屹跟他開玩笑:“老師,雖然你在學術圈算個名人,但是放在網上就是個無名小卒。”話畢,他嚴肅了面容,“謠言至此,我承不承認都已經是一身髒水了,還不如好好利用這身髒水反擊。”
孫望儒沉默良久,還是心痛不已,他語重心長道:“多年苦讀,錦繡前程,都不要了?”
許屹笑了笑:“多年苦讀的人不只有我一個,在我的家鄉,還有無數個這樣的我……我自認是小鎮做題家裡的佼佼者,如果連做到我這樣的地步最終都只能選擇明哲保身,那麼更多無力發聲的受害者還能寄希望於誰呢?況且我失去的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又不是要我付出生命。”
孫望儒聞言不再多說。
臨別前,他從懷中掏出一瓶酒來。
“本來想喊你去外面吃飯的,我看你也沒這心情,咱倆就簡單喝一杯吧。”
許屹看著那瓶酒,語氣輕松:“老師你這瓶可是好東西,瞞著師母藏了多久?”
孫望儒也笑:“你回頭別把我賣了!”
“您賣我的次數可不少了。”
插科打諢兩句,許屹從櫃子裡找了兩只紙杯出來,給孫望儒倒了底部一點,給自己倒了半杯。
“我們都量力而行,就這麼多了。”
孫望儒拿起杯子,咂摸著說:“這得說點祝酒詞吧?”
許屹想了想,雲淡風輕道:“敬天,敬地,敬正義。”
孫望儒看向許屹,眼神流露出無盡慈愛和欣慰:“我就不整那麼高大上了,只希望你能一切順利,平安無事。”
許屹嘴角勾起,眼中似有濕意。
兩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