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還是那些問題,也是時候解決了。”鐘宇修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來,從棕色檔案袋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她。
鹿鳴接過來一看,是一份遺囑,她看到這幾個字,整個人像跌進了冰窖,身和心都涼透了。
她快速掃了一眼內容。
上面提到,昏迷時間超過一年就停藥,不再做任何手術,更不做插管等治療,讓生命自然終結……
遺囑執行人,鐘宇修。
鹿鳴原本以為靳楓當時只是說說,沒想到,他連遺囑都立下了。她是不是該徹底絕望了?
“去年,他陪我去醫院産檢,在樓梯口遇見你,你說不答應他說的事,就是這件事?”
“對,我當然希望他說的這種事永遠都不要發生,所以才不願意答應。可是,鹿鳴,你不能一直這麼耗著,把時間都耗在他身上。兩個小孩還這麼小,你也這麼年輕。萬一他和他父親一樣,一躺就是八年,甚至更長……”
“不會的。絕對不會!”鹿鳴很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說的這句話,他曾經也對說過。後來怎麼樣?他父親拖了八年,不僅活著的人受罪,躺著的人也受罪。你也知道,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想看到,讓他自己來跟我說。他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這是什麼話?”鐘宇修嘆了口氣。
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靳楓醒著的時候,當然也預料到了,所以才讓他來做個罪人。
“今天就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明天我會以遺囑執行人的身份,敦促醫院按照遺囑內容執行。這裡還有一封信,是他遇險的時候寫給你的,讓我保管,如果他沒醒過來,就交給你。”
鐘宇修起身,把她手中的檔案拿過來,在床上放了一封信,便離開了病房。
鹿鳴手中空了,卻沒有覺察到,一直保持著拿檔案的姿勢,呆愣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男人臉上沒什麼血色,但依然英俊非凡,下巴很幹淨,胡須是她今天早上出門前給他刮過的。
這張臉,這個人,真的要徹底在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嗎?
鹿鳴渾身無力,趴在床上,抓住他的手。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是該繼續堅持我的想法,還是遵循你的意願?”
這一刻,鹿鳴前所未有的絕望,恐慌,孤獨,無助,彷徨,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可她能死嗎?
她腦海裡閃過那兩張白白胖胖、可愛的小臉蛋,耳邊彷彿響起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的哭聲。
“你曾經說過,所有的選擇你來做,後果你來承擔,可現在,你把最艱難、最痛苦的選擇擺在了我面前,你自己卻靜默不語。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夜色降落下來,房間裡漆黑一片,只有外面路燈,透過窗戶射進來一點微弱的光。
鹿鳴就這樣趴著,睜著眼睛,重複講述著那些事情,時斷時續,一直到天亮。
晨曦初露。
沒有奇跡發生,他依然沒有醒過來,哪怕像他父親那樣,突然醒過來,對她講幾句話也沒有。
鹿鳴視線落在旁邊的那封信上,坐起來,把信開啟:
我的林間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