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哪裡了。”
薛止帶著他來到庫房鄰近的某個小院。
和庫房類似的高院牆矮門楣,看不見外頭的天地,但比起庫房要更加像女子的閨閣,也多了些許裝點。
“就是這裡了。”薛止停下腳步,同身後跟來的穆離鴉說,“就是這棵樹。”
時近初冬,院子裡那顆合抱粗的梨樹在冬日寒風中無力地顫動著光禿禿的枝椏,除非是見過的人,否則難以想象在春日裡是怎樣醉人的光景。
薛止在樹幹上摸索,很容易就摸到了那深深陷進去的勒痕,好似有什麼人在它尚且細瘦之時就在上頭栓了東西。
“這個是……?”
他摸了差不多一圈,很快就摸到了不一樣的點:應該在在它樹齡尚幼的時候在樹幹上鑿出凹槽,將那物嵌了進去,後來漸漸被包裹在了軀幹內部。他沒有多想,拔劍削掉外頭包裹的樹皮,露出裡邊的東西來。
小小的木牌幾乎要長進周遭的木頭裡,看樣式有一些些像是天女廟外頭用來佈下迷魂陣的那種。
不過天底下符隸這樣多,不可貿然下判斷。“蓮花?”他難以置信地將木牌反過來,那半開的花朵即使化成灰他也認識。
“又是……嗎?”後面跟來的穆離鴉擔憂地想要接過木牌,卻被他不動聲色地婉拒了,“我沒事。我不會再那樣了。”
極力忍耐的後果是他的唇角都被咬出血來,但這一次他沒再陷入火海的幻覺,沒再失去控制被體內的厲鬼反噬。
無論穆離鴉怎樣殫精竭慮,都沒想到居然在這姜家的院子裡找到了白瑪教的圖騰,原本脈絡正在慢慢變得清晰的事件也再度蒙上了疑雲。
先前被啞奴盯上的林家醫館,還有這化作死地姜家衣鋪,它們之間又存在著怎樣的聯系?
“唉……”
隨著梨樹上的最後一重符咒也被解除,薛止和後面的穆離鴉都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女人嘆息。
穆離鴉不再把重點放在那塊刻著白瑪教圖騰的木牌上。東西是死物,若是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如來問問曾在這裡居住的白鶴本人。
“你自由了,你已經不再受人禁錮了。”他盯著梨樹的軀幹,眼神中透著一點陰冷,“還不出來嗎?”
在夜色中,起初樹幹內只是透出一點細微的光點,後來越聚越多,凝成了女子扶風細柳的輪廓。
薛止曾在幻境中見過一面的白衣女子就這麼從拘束了她許多年的梨樹中掙脫了出來。
“妾身白容,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她款款地行了個禮,面上分毫不見那時要傘的癲狂與偏執,不過穆離鴉並未被她的舉止打動。
他感覺得出來,這個女人身上有很濃的血腥氣。不出意料的話,是她親手了結了姜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你和姜家是什麼關系?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還有你那鶴錦是為了誰而織?
“阿容,你……“
搶在白容以前應聲的居然那銷聲匿跡的傘郎。
他甚至都顧不上其他人的眼神,跌跌撞撞地從傘中出來,朝著那白容去了,“你,你還好嗎?”
白容也沒想到能見到這傘郎,臉上完美無缺的表情一點點破碎,露出底下真實的驚訝來,“傘郎,你……你沒事嗎?”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畢竟他們那樣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