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隨州女子沒有一個不想要鶴錦的。”
“是。”
薛止聽到自己幹澀的嗓音如是說道。
不是傘郎的聲音,是他自己的。
“和妾身說說你那心上人如何?”
白衣女子好似根本聽不出來兩者之間有何區別,“和妾身說說吧,說你是如何戀慕著那個人,又是如何想要得到他。”
心上人?有什麼好說的?他正想要這樣回答,胸腔中便泛起一股沒來由的焦躁。
他似乎有這樣多的話想說,每一個字都和那個人有關。
“算了,傘郎,”趕在他開口以前,白衣女子嘆息了一聲,“能把妾身的雨傘還來嗎?”
她撩起頭發,他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上都是細碎的傷口,尤其是關節部分,因為動作過大甚至有些開裂。
那隻傷痕累累的素白小手在烏黑發絲的映襯下格外紮眼,她像是感覺不到痛那樣,將如雲的發絲別到耳後,惆悵地看了一眼並不存在的天空,“馬上就要下雨了。”
周遭的環境越發幽暗,就越發襯得她手背肌膚雪白得要泛起瑩瑩光澤,就像是上好的玉石,不見一絲瑕疵紋路,底下隱約浮起青紫色的血脈。
但隨著衣袖漸漸滑落,露出底下的部分,薛止感覺視線被刺痛。
因為自手腕開始,膚色越發瑩白卻不再光潔,上頭布滿了傷痕,而更加要人觸目驚心的是這傷痕是一層疊著一層的,新的舊的,就像是從許多年前開始便受了傷,但沒有哪一日能真的等到癒合,連傷痕累累都不足以用來形容。
看到這樣的一雙手,他心尖尖的位置陡然痛了起來。
“馬上就要下雨了,要是雨傘丟了,妾身會被夫君責罵。”
“你看上了鶴錦吧,只要把妾身的傘還回來,你心尖尖上的那個人也能如願,多麼好的買賣。”
她還在溫言勸說。連鶴錦這樣的寶物都拿了出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想要他手中那把半舊不新的緞子小傘。
給她吧。哪怕是看在這樣一雙和他相似的手上,把傘給她吧。
你怎麼忍心?你怎麼能夠忍心?迷迷糊糊間,薛止松開手指,手中那把輕巧的雪青緞面小傘就遞了出去。
見到自己的勸說生效,白衣女子笑得越發溫柔,“對,就是這樣,傘郎,把妾身的傘還回來,這樣妾身下雨天就能夠出遠門了。”
眼看她就要拿到雨傘,薛止的腦內陡然響起這樣一句話。
阿止,你要切記,時時刻刻打好傘。”
這是穆離鴉曾和他說過的話。
“抱歉。”他縮回手,搖搖頭,不看女人瞬間灰敗下來的臉色,“這把傘不能給你。”
他握緊手中劍柄,用力得都到了疼痛的地步。只有疼痛會讓他感到清醒。
——迷魂之術最易對那些魂魄不穩的人生效。
為什麼先前那一瞬間他會把她當成了自己心底的那個人?
明明哪裡都不像。哪裡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