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長嘆一聲,再抬頭眼中竟然有淚,“已經三年了。”
三年前江州穆氏被人血洗無一人倖免,哪怕訊息再如何滯後也該傳了出去。
穆離鴉收斂笑容,眼睫低垂,“是啊,三年了,我不知道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轉眼就三年了。”悲傷在他臉上轉瞬即逝,“所以林大夫,您到底準不準備借藥房給我,不給的話我就去尋別家了。”
“借你就借你,我又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不過你知道這方子的弊端嗎?”
林大夫恢複了一開始那副中氣十足的樣子,“只是制藥的話小事一樁,問題在藥引子上。妖血,這方子需要現取的妖血做引,否則無法聚魂。”
“家父找人開的方子,都用了這麼多年,我自然知道。”穆離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老糊塗了一般,“不然您以為我家阿止為何能活到現在?”
“既然你知道,還說什麼三天內要,你要上哪裡去找這妖血?這不胡鬧嗎?”
“林大夫,您知道江州穆家,難道不知道穆家上上代當家的娶了只千年狐貍的事?”
說話的同時,穆離鴉半邊身子沐浴在日光之中,瞳孔透著不正常的青綠,竟然有幾分像是志怪小說中的精怪。
“你就不好奇那些人是誰嗎?”
不知那兩人何時才能說完事回來,林連翹坐了會坐不住,試探性地和薛止搭話。
照常理來說是個人都會對方才那一遭感到好奇,可薛止又哪裡是一般人,寧可低頭擦拭一塵不染的劍鞘也不願意跟她多說半個字。
她有些尷尬地瞧他,但到底是憋得狠了,看他也不像是拒絕的樣子,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好啦好啦,他們是禹州知府府上的人,帶頭的我們都叫他姚大寶,來這裡是為了請祖父上門給他家小姐看病。”
禹州府乃是禹州重地,這一任知府姓姚,單名一個越字,膝下有一子一女,。
“其實姚大寶說得也沒錯,醫者父母心,我這樣做的確是見死不救。”她有些緊張地抓著裙子,因為用力過度,手背上浮起一條條青筋,“但是你不知道,不是我們不想救,而是根本就沒法救。”
林連翹的聲音壓得很低,半點不見這個年紀少女應有的活潑,“我去了的話不僅救不了他家小姐,還會給自家招來災禍。”
聽到這裡,薛止漆黑的眼珠裡有了一絲波瀾。
“怎麼說?”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像不習慣和除了穆離鴉外的人說話似的。
林連翹深呼吸一次,“這事要從小半個月前說起。姚知府家的小姐禮佛歸來以後就病倒了,好像是淋了雨,感染了風寒。當時請的是東街的李大夫,上門抓了兩副藥,說是吃兩天就好了。”
只是這樣的話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果然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裡漸漸染上恐懼,繼續說,“結果在看診歸來後的當天晚上,李大夫全家都被人掏走了心肝。”
薛止停下擦劍的動作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印證她是否有撒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會不會是意外。不是意外,絕對不是意外!你聽我說,後面的事情就更可怕了。吃了李大夫抓的藥,姚小姐的病還是不見起色,甚至還越來越重了,知府便找了五條巷的另一位大夫。雖然李大夫出了那樣的事,這張大夫心裡不大願意,可想著到底是條人命,就跟著去了。”
“後來呢?”
林連翹吞了口口水,“一樣。”
結果這張大夫也出了事。事發現場與那李大夫一模一樣,全家男女老少無一倖免,都被活活取走了心肝。
“加上後來的,一共死了三個大夫,全都是在給這姚小姐看診歸來以後……”死法還都一模一樣,任何人都不能再說是巧合。
“妖物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