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偏要留你看看。”言語間絲竹一抽腰間扯出浮游軟鞭,使力一揮,鞭子在另一端打了結,把段謹之牢牢束縛起來。兩人各自不肯讓步,暗暗使力僵持,只是段謹之身負重傷加之此次負氣使了不小的內力,沒一會兒功夫便一口鮮血噴出。
絲竹倒是被段謹之這一噴血嚇了一跳。使力一扯手中的軟鞭,段謹之便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幾步,絲竹順勢一個下蹲旋轉,鞭子從頭頂一繞,段謹之便被拋在了石床之上,不待他做出反應,即已被絲竹點了xue道。
“你想死?我便偏不讓你死,你不想見我,我便偏偏讓你看著我。”
絲竹真是給段謹之那沒有來由的倔強氣的失去了理智,言語間她即已伸手扯下了段謹之腰間的玉帶。
“你……”段謹之心裡自然清楚她意欲何為,不過自古禮法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所以他一時竟覺得些許堂皇。
絲竹並不理會段謹之的不自在,手腳麻利的掀開他的上衣,她臉上的表情絲毫不顯尷尬遲疑,倒是他這一刻似是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人告訴姑娘,有一句話叫非禮勿視嗎?”段謹之總算想出了一句相對得體又能闡述此刻想法的話語。
“禮?哼!江湖中人沒那麼多講究,你也不必窘迫成這個樣子,被我看過的,你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好看的一個。”絲竹還他七分嘲諷。
眼看著段謹之胸膛受傷的地方都已然變紫發黑,絲竹從懷裡掏出藥膏倒是細心地開始塗抹。
絲竹俯下身子,鬢角的一縷頭發拂過段謹之的臉頰,段謹之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她,絲竹微皺眉頭,臉上的怒氣絲毫未減,表情卻是極認真的樣子,那撲閃著的長睫毛,如同兩把小小的蒲扇,白皙的肌膚,高挺的鼻樑,她的唇是粉紅色的…….
“段公子,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還請非禮勿視。”正當段謹之看的失神之際,聽聞絲竹如此話語,他的臉上頓時騰起一片緋紅,只得尷尬的扭過頭去。
“無緣無故,不知姑娘為何非要置我宋伯伯於死地呢?”段謹之開口一絲沉重道。
“無緣無故?我要殺他已不是一兩日了。”絲竹冷冷的回了句,接著又道“你曾問我為何出現在涇陽的祠堂,當時我不能講,不過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那日便是奔著宋炳易去的。”
段謹之聞言恍然大悟,沉思片刻又問道“那麼請問姑娘,我宋伯伯究竟與姑娘有何仇怨?”
絲竹冷哼道“你們叔侄至親,我為何要將因由說予你?”
於是段謹之沉思片刻後再問道“那以姑娘的武功,當日在祠堂之時你為何不出手,反而在最後現身相見呢?”段謹之心裡不解。
“不出手是因為我當時根本沒有贏的把握,不過那也並非是因為當時宋柄易身邊跟著的那群酒囊飯袋。”話畢,想到當日跟在宋炳易身邊的那群酒囊飯袋裡,正是有眼前這位段公子在,絲竹竟沒忍住嘴角扯出一絲淺笑,後又即刻恢複了負氣的表情,繼而道“現身相見?是因為那隻老狐貍早就發現我在樑上了,若不早些現身,只怕我是走不出那道門去的。”
“較之於我,宋伯伯是江湖經驗更為豐富些,可是以我的武功尚未察覺你當時就在樑上,想必宋伯伯也未見得就已知曉。”段謹之只是心裡這麼想的便如此講了出來,卻不想絲竹心裡已然燒上了一把火。
“一口一個宋伯伯,叫的還真是親熱,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你是真不知道呢,還是你們本就是一夥的?”絲竹壓住心裡怒氣試探的問了一句。
“我自小被宋伯伯看著長大的,雖不知姑娘與他到底有何恩怨,但是憑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是現今江湖上少有的正人君子,說不定姑娘對他有什麼誤會也未可知…….”
段謹之話只說了一半,並未發現絲竹臉色已經變的相當難看。
絲竹突然在塗藥的手上猛下幾分力道,只用力一推,段謹之毫無防備,頓時痛得倒抽一口涼氣,他只得握緊拳頭,整個身子都痛得微微發抖,卻就是沒有叫出一聲。
“正人君子?我只希望有一日,當你看清你心目中正人君子的真面目後,不要後悔你在白馬寺的所作所為。”
話才說完絲竹唰的一下拉上了段謹之的衣服,起身頭也不回的往洞口走去。
“還請姑娘把我的xue道解開。”段謹之沒好氣的叫了一句。
“哼!便那樣乖乖待著吧,好好想想今後要怎樣救你那偉大的伯父。我違了師命,如今該向她老人家負荊請罪去了,我不好過,你也就別想要舒服了。”走出幾步後絲竹又回過頭對段謹之道“最後我還得再奉勸公子一句,雖然我這裡天門弟子無人敢入,可你若在這裡亂吼亂叫把他們招來的話,你就等著和我一起死無全屍吧!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話畢人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山洞去了,留下段謹之一人對她先前所說的一番話冥思苦想。
過了午夜時分,段謹之身上的xue道自行解開,他只覺得腹內空空,這才想起已是整整兩日沒有吃東西,可是這蒼狼山他不熟不說,且絲竹臨走前特意交代,讓他不要亂跑,於是掙紮著起身,藉著暗淡的月光他發現床腳放著一隻竹籃,籃子裡有兩張大餅和四個蘋果,旁邊還放著絲竹為他擦剩下的那瓶藥膏,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明的滋味,或者說,他又一次猝不及防的,被這個女子深深地觸到了心底某個深沉的部位,再一次讓他對她的界定完全模糊的沒有了頭緒。
心中壓抑太多東西,讓段謹之覺得山洞裡有些透不過氣,他想趁著夜色出去走走,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果然是絲竹給他敷的藥見了效果,疼痛已經不是那麼無法忍耐了。看著殘月微光下幽居的景色,就像絲竹給他描述過的一樣,有竹林,有溪水,一片祥和的寧靜。段謹之順著小路往溪邊走去,想捧把溪水洗個臉,突然,以武林中人靈敏的感觸,他隱約聞得遠處似是有人在交談。聽聲辯位,順著聲音的方向沿著溪水一路行去,于山腳下,他遠遠看到絲竹直立身體跪在一尊依山取石刻成的巨大石像前,藉著昏暗月光望去,那石像刻的是一個老者,隱隱看出衣袂飄揚,仙風道骨的摸樣,“想必這便是天門的創始人玉須散人季老爺子吧”,段謹之心裡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