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門口,榮奎已經帶人幫他們安頓車馬了。”
“這麼快?”中年男子默唸了一句。“快!快把他迎到大堂。”人邊快步往門外走去的同時邊對身旁的小廝急急交待,那小廝領命後頭也不回的往大門口方向跑去。
待宋炳易趕到前廳門口時,段謹之已然背手立於門前,正舉目打量著院落景緻。
所謂君子之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需以正、義而為先,既以慎而思之,思而行之,行而禮之,便是為人當謹之,所以我們眼前這位公子,他的名字就叫——段謹之。
宋炳易眼裡,這五年不見的段公子,已然出脫成了一位器宇軒昂的少年英傑,一襲乳白色的長袍,既被他穿出了富家公子的貴態,又不失江湖俠客的幹練;細細打量發現,他這風塵僕僕一路行來,足上登的一雙白綢靴子竟是不沾一點泥土;看他右側腰間懸挎一把精鋼寶劍,劍上的圖騰十分繁雜,左側則裝飾著一枚血色玉璜,玉璜下懸著一根精緻的穗子;那輪廓分明的臉龐上,兩道英武的眉毛眉角上揚,一雙炯炯有神的明眸閃著銀光;鼻樑高挺,天庭飽滿,唇紅齒白,身上自有三分文人的雅氣,更具七分俠客的幹練。驀然回首看見來人時,卻嘴角含笑,眼神親和,上前深深一揖後叫了聲“伯父”算是見禮。
“榮保!不是讓你請公子進大堂奉茶伺候嗎?怎麼?倒是讓公子在門口久候呢?我是從未教過你待客的規矩嗎?”宋炳易言語間有一絲怒意,說話時眼神威嚴的向那個叫榮保的小廝掃去。
“伯父!您可千萬不要加怪於他!是侄兒自作主張說想站在這裡看看舊景,如此倒覺得伯父待我可真是見外了,坦誠說來,在伯父面前,謹之可是從不拿自己當作外人,故而此番到了涇陽境內未派人前來通報一聲便直接奔了過來,倒是伯父方才責備榮保的一席話,謹之聽聞後自覺是失了禮數。”那個叫榮保的小廝本來急於開口解釋,但見段謹之求情,於是長舒一口氣,連連點頭擦汗。
“哎!賢侄切莫多心。我家裡這幫小子都沒見過世面,平日裡做事總不上心,我是老早就想著得教教他們規矩了,今日也不過是當著賢侄的面給他們個警醒罷了。你來我這裡,自然就跟在你家一模一樣,可千萬不許跟我客氣。”宋炳易即刻一改怒色,平和的笑道。
“哎呀!伯父,可知謹之等的就是您這句話了。”這段謹之邊說還邊沖著宋炳易頑劣一笑。
“這孩子,本色不改,本色不改啊,哈哈….”宋炳易聞言也是禁不住笑出了聲,笑畢再次上下打量眼前的段謹之,便也確認了,這依舊是五年前他剛遷到涇陽時,在他家裡住了大半年的那孩個子,雖然如今長相更是英武貴氣了些,但本色總是如初的。
“五年未曾回來,這裡倒是沒怎麼變樣子,還記得從前在這裡胡鬧的情形,那時候的我,定然很是讓伯父頭疼吧?”段謹之看著舊景感慨頗多,一時便開口自謙道。
“哪裡的話?我一直拿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自認為我對你可還是比較瞭解的,彼時你也不過是脫離了父親的管束,貪玩而已,本質上絕不會做出什麼越矩的事情。”宋炳易說起往事竟是一臉慈祥。
說著話便到了宋家會客的正廳裡。丫頭們紛紛端茶送水,忙的絡繹不絕。
“五年不見,伯父依然精神爽朗,樣子可是一點都沒有變啊。”落座後,段謹之接過丫頭遞上來的茶杯轉手放在了桌角上。
“哪裡哪裡!不似從前了。你都長這麼大了,如今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已經到了你們的天下嘍。”宋炳易呷了一口茶笑道。“你父親呢?他身體無恙吧?”
“父親身體無恙,來之前他老人家特意交代,此次無論如何都要把您老給請到蘇州去,所以伯父,您可一定不要為難於我,您知道我爹爹的脾氣,此番您要是不去,那我可是沒法兒跟他交待的。”段謹之說話同時還一拱手行了個禮,面上故作幾分為難之色。
“去!去!一定去!別說你父親他叫我了,即便是他不交待,我也真想回蘇州去看看了,看看家鄉,再看看那些個老家夥們。”
“哎呀!如此說來使命可算是完成了,剩下的時間倒可以好好在涇陽玩幾日了。”段謹之說著話已是一臉輕松愜意。
“去吧!你父親待你一向甚嚴,難得出來了,他也管不到了,便好好玩幾日。不過,只怕往後你到哪裡都得帶著安然那個尾巴了,這丫頭可是念叨你好長時間了,一直纏著我問你幾時到,今日要是知道你來了,還不知得高興成什麼樣子呢。”宋炳易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安然妹妹?五年未見,她定然是長大了許多。”段謹之笑道。
“可不見得,這丫頭,個兒是長高了不少,性子嘛……平時也沒人敢招惹她,你去逗她試試,不過我想著你這一來,她又得天天哭鼻子嘍。”宋炳易哈哈大笑道。
“呵呵呵......小時候不懂事,如今可不會再欺負她了。”段謹之尷尬一笑道,想起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頓時覺得折損如今的男子氣概,竟時常和一個小丫頭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