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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吳王朱元璋,今年還不到四十歲,相貌雖然醜陋,卻生了一把好胡須,往日也極為愛惜,每天都蘸水梳理得一絲不亂。他放下書本,抬眼看到淩沖,點頭笑笑。淩沖急忙大禮參見,並把此行的經過詳細稟明瞭。
朱元璋手撚長須,微笑道:“那彭素王不肯來見我,我卻不怪。你往他背上抽一鞭子,他奔得更快,那是犬也,前此馮國勝之類便是;你每日必揣摩其心,稍有不慎,他便飛走了,那是鷹也,彭素王之類便是。鷹犬,鷹犬,名雖並列,實有不同。養犬雖是省心,終不如豢鷹來得有用。”
這話淩沖聽得有些刺耳,但也不得不承認確是至理。他點頭不語,朱元璋倒嘆口氣:“退思,你並非我的臣子,你我可算通家之好,你是我子侄輩。我有些話,講得透徹了些,你便今日不得明白呵,只要好生記得,他日受用無窮。可惜世子卻不肯聽我講話,此兒過於柔弱,真個使我傷心哩。”
淩沖心說,世子朱標是你兒子,你說話的時候他當然敢打哈欠,我終究不是你真正的子侄,就算不明白,甚至不贊同,你講話我敢不一付畢恭畢敬的模樣嗎?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講出口的,他只是安慰朱元璋:“世子仁厚,有安邦定國之才,大王何需苛責。”
朱元璋搖搖頭:“他怎安得了邦,定得了國?但我若安定下邦國來,他或是守成之主哩。”淩沖忙道:“大王春秋鼎盛,而韃子現自相攻伐,大王趁此時機,不日便可整兵北上,一雪國恥,興複中華。天下底定在望,世子仁厚,正好守成。”
朱元璋微微點頭:“教中州軍與關西軍自相火併,彭素王這件大禮,我已受之有愧了,不知他還送我些甚麼?”淩沖聽他問起,急忙把楠木匣子裝著的勝使神矛雙手獻上。
朱元璋把手按在木匣上,問淩沖說:“退思,路上可開啟過麼?”淩沖搖頭。朱元璋把木匣推到他的面前:“開啟來看罷。”淩沖倒沒料到他如此多疑,愣了一下,隨即取過木匣,後退一步,離開朱元璋有一定距離了,才慢慢開啟匣蓋。
只見楠木匣中鋪著大紅綢緞,上擺一支銀色矛頭,形質相當奇特,不是中原樣式,也不是蒙古樣式。他雙手託著開啟蓋的木匣,再次呈到朱元璋面前。朱元璋探頭看了看,慢慢伸手,把矛頭取出來,放在手上把玩。
淩沖手託木匣,站在旁邊。朱元璋直看了半盞茶時分,才皺著眉頭,把矛頭又放回匣中,然後擺擺手:“且放在案上罷。我去請周顛與劉基兩人來看,這兩個是天下奇才,倘他們都看不出其中訣竅呵,那便是寶藏與孤無緣也。”
兩人又談說一陣,天色已晚,朱元璋就要留淩沖一起吃晚飯。淩沖推辭說:“尚未望過二老,不敢拜大王賜。”朱元璋體諒他思念家人的心情,也就放他離開了。臨分手的時候,他還親熱地拍著淩沖的肩膀,說道:“退思,這半年來辛苦你了,我好生過意不去。且回家與父母團聚,好生休歇,有甚急務,我再差人尋你。”
如果是以前,淩沖聽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朱大王說這樣一番話,一定會感激泣零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卻一點沒有這種心情,不僅如此,反而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虛假。他暗中攥了攥拳頭,為自己心態的轉變而感到驚愕。
※※※
回到大肉居,和義母韓綠萼、師兄郭漢傑相見了,卻不見義父陳杞人。綠萼道:“怎知你回來得恁快。他昨日才起程往大都去,為你提親。若晚走一日呵,兩父子便遭遇了也。”
淩沖聽了這話,立刻就要上路追趕杞人。綠萼攔住他:“急的甚麼?你父難道晚間不睡的麼?你便休歇一晚,明晨再走不遲。他不慣騎馬,是步行上路的,你催了馬去,盡趕得上。”
淩沖這才稍稍安心,答應第二天再起程上路。綠萼道:“這半年來,你馬不停蹄,為孃的好心痛也。此次交卸了吳王的差使,本該留在家中好生將養,卻不料又要上路。”郭漢傑笑道:“師弟這兩年犯了驛馬,不得停步,他年青體健,怕的甚麼?我少年時,也是四外奔波,待拜了恩師,卻好清閑也。”
綠萼瞪他一眼:“他怎可與你相比,你這般粗悍,怕甚麼奔走,他自七歲後便未離過孃的身邊哩,這兩年不得休歇,可不可憐麼?”“有甚可憐?”郭漢傑“哈哈”笑道,“再兩年天下太平,師弟又娶了娘子,那時節定然快活舒適。若吳王再賜個一官半職,也好光耀門庭。”
綠萼回答郭漢傑說:“我不求甚麼光耀門庭,陳家自良佐公後,也無一個做官的。我只求孩兒太太平平,為孃的便心滿意足了——說到娶娘子,城西劉屠戶看上了你,要招你做女婿,你怎不肯答允?”
淩沖大喜,問道:“原來有此美事?那劉屠戶的女兒我也見過的,雖是寡居,倒好相貌,師兄如何不肯?”郭漢傑聽師娘提到這件事,不禁漲紅了臉,撓撓頭皮:“若他肯嫁女過來呵,我豈有不肯?他要招贅,我怎能離了師父、師娘,自往城中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