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道:“正是。年初時,邵陵王再次被任命為南徐州刺史,兼領平南將軍。又是一位封疆柱國的藩王,治地又近京城。”
歐陽屹笑道:“這可是邵陵王第三次出任南徐州刺史職了。這次不知能任幾年。”
眾人都知邵陵王前兩次出任南徐州刺史都是因罪被免。
徐子瞻道:“南徐州本就是邵陵王的治所,便是免職,也是離職不離權。”又問裴源:“鄱陽王未出任南豫州刺史,可去合州就任了?”
裴源道:“五月間就啟程去赴任了,若再拖延,只怕又重蹈南豫州的覆轍。”
劉釋之問道:“南豫州之事是為何?”
裴源道:“歲初時,鄱陽王即被授節,可遲遲不就任。京中都傳言鄱陽王瞧不上南豫洲,志在上游大州。誰知,就在鄱陽王猶豫之時,被降將候景鑽了空子,佔了南豫州的州治壽陽。”
“這也奇了,若鄱陽王未就任,前南豫州刺史韋黯豈能離開州治。”劉釋之道。
歐陽屹馬上笑嚷:“劉長史該罰!”
劉釋之皺眉道:“什麼罰?”
“犯了晉南王的諱了。”歐陽屹道。
劉釋之面上一紅,方想起韋黯的字諱與晉南王蕭黯同。遂斟一杯酒,起身對蕭黯施一賠禮,一飲而盡。
蕭黯同舉杯飲一口道:不妨。又對裴源道:“韋州君如何將州治移給了河南王?”
裴源嘆道:哪裡是移交,竟是騙去的。當日寒山之戰後……”言及此,重人都有凝色。
因寒山之戰正是為接收候景所降領土而引發的,然而,梁卻在這一戰中敗給東魏,主將帥多人被俘,雖然後被重金陸續贖回。然而,主帥貞陽候蕭淵明卻仍被質留鄴城,不予放回。更不提在這一役中戰死的數萬計的梁朝兵將。蕭淵明是皇長兄已故宣武長沙郡王嫡幼子,甚為皇帝所喜愛。對皇帝而言,寒山之戰所損失的領土不過是國外之土、身外之物,而這位侄子被俘,才是心病。由此,寒山之戰也成為南朝的心病。
裴源微一停頓,繼續道:“寒山之戰後,東魏主帥燕郡公慕容紹宗南下追剿候景部,逼迫候景幾近絕境,帶殘兵倉皇投奔我南朝,客路過壽陽城下。韋州君因其是禦封河南王,遂開啟城門收留。不想,候景進城後,先是兵奪四門,扣押韋州君欲斬,而後又謙卑上書當今,上禮賠韋刺史。這一招先兵後禮,讓他絕處逢生。”
歐陽屹道:“這河南王也是可憐,被東魏追殺,被西魏驅逐,幸虧咱們聖上菩薩心腸收留。”
裴源笑道:“可不是嘛。他的求書到了臺城。聖上憐憫他無所依,便將南豫州賜給他了,任為南豫州刺史。另改任鄱陽王任合州刺史。這才是上國的風範。”
劉釋之道:“只是,這河南王如此手段得南豫州,不合理法。可見其是離經叛道之人。反於東西兩魏之人,豈會安心臣服於我朝。”
歐陽屹鼻子裡笑道:“理法向來不縛英雄,豈不知一物降一物。候景此等妄人,在草莽中,算是英雄,在咱們聖上面前,不過是黃口小兒。”
裴源笑道:“此話極是。”
歐陽屹笑道:“何必說這候景,京中如今可有什麼新鮮樂事。?
裴源笑道:“還真有一笑談,偏還是和這候景有關。正是我出京前,候景竟然上書求娶南朝大族淑女。”
歐陽屹怒道:“北朝皇族元氏求娶尚且不配,這跛子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裴源道:“正是,爾等且猜猜這跛子求娶的是哪姓高門,竟是王、謝兩家。”
歐陽屹聽聞大笑道:“這腌臢物兒,還真敢高攀。謝公無端受褻瀆,豈不很氣。”
裴源笑道:“謝公雖名為丞相,如今卻一心求悟,豈會理在些俗事。京中也無人認真生氣,都做笑談。連聖上看後,都大笑。回旨命其在朱、張以下的大族中求聘。”
歐陽屹轉頭對陳文鸞笑道:“君貴同鄉朱、張二姓,在南朝那是庶族,對北朝那也是高門大族。只怕他候景也高攀不上。”陳文鸞一笑。
裴源笑道:“朱相倒未嫌棄候景,倒是候景站在井中望著天,眼眶甚高。”眾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