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此時卻無心再管。他抽劍而起,霜刃如雪。
若是論起道術比鬥,生死相搏,他沈約卻從未怕過任何人。此時,已是不比銅牛鎮之時,他滿腔的憤怒,頓時如暴雨一般,傾瀉在了幾個金衣道人的身上。
小公子緩緩退開幾步,看到沈約如同殺神一般,劍若驚鴻,卻一往無前,一劍刺出,已是將一名金衣道人的首級劈落在地。
先聲奪人。
“沈清為你這條喪家之犬!”幾個道人聯起手來,沈約卻神色冷然,長劍揮出,必有血色浮現,一朵朵鮮豔燦爛如大麗花一般的劍痕,不斷出現在金衣人身上。
慘叫,絕望,逐漸演變成求饒,與唾罵。
沈約卻不發一語。
直到劍止,雲收。
當最後一點血絲從金衣人的脖子上飛濺而出,打在了沈約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龐,緩緩淌了下來之時。
他方才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具屍首。
為何又變成了如此?和往日,又有什麼分別?
他驚恐地轉過身,在他的身後,火光沖天,無數的民眾在原本平靜的城市裡呼天搶地。
周圍的金衣人已經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只是大門緊鎖,密而不開,
無數人湧入城門,瘋狂的拍擊著大門,也有不少人稀裡糊塗地就死在了烈火之中,連慘叫都慘叫不得。
曾經如桃源鄉一般的小鎮,如今化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他手指捏得發白。
“道長,走吧,快走啊,這火燒得,這裡已經待不了了!”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公子焦急地說道。
沈約卻無動於衷。
他想起馮山海那一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一切禍起於十年之前,一切事端又與他又脫不開關系。
是他嗎?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
他顫抖著雙手,甚至在這一刻,都握不住手中的三尺青鋒。
萬妄之災,起於一念。
他的掙紮求生。
最終換來了這一場天火焚城。
他木然地望向周圍,當他被逐出師門,奪了師門頭銜,他尚能笑笑,理一理衣衫,自山上作歌而下。
他所求的是一世安穩,是那時,馬放南山,放下一切的安閑。
是猶如倒騎毛驢,告老還鄉的一身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