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客人也說是這個理:
“好吃就行,管那麼多做甚!吃飯的莫打廚子。”
“三四月的枸杞頭還成,到了五月裡,便要開花結果子,當然趁此時節多吃幾頓。”
長安來的客人爭不過他們,便佯嘴裝傻沒聽見。
方才那個負劍客人拿著水囊走過來:“小娘子,給我打滿你家新釀!”
虞蘅笑問:“我們家好酒都是些花釀果釀,不醉人的,客人若要烈酒,不若去前頭玉壺春瞧瞧。”
那劍客詫異,竟有將生意往外推的,喚店裡跑腿去打了酒,再回來,一人一馬一劍,便又朝北行去。
這樣自由散漫肆意瀟灑的快活日子,虞蘅也當真羨慕,誰小時候看金庸還沒做過仗劍走天涯鋤強扶弱的英雄夢呢,搖搖頭,又隱回櫃臺中,感謝如今的太平世道啊。
愚民們顯然不清楚如今太平多拜誰所賜,高談闊論著人家的八卦下酒。
“端王進京,又尋到昔日謝尚書墓前祭拜了,那篇‘祭賢公文’,當真是字字肺腑感人。”
“嗤,叫這位老王爺記掛的難道是謝尚書?你沒聽說過聽說當年端王還是三皇子時,與那尚書府獨女——”
後邊的香豔秘辛,隱在眾人心照不宣的笑容中。
“諸位年小,想必沒見識過當年謝家娘子好風華。”
一個穿綺羅的中年商人,溫潤模樣,言語頗感慨,“那是我亦年小,瞧著端王與謝家娘子站在一處,當真一對璧人,可惜。”
一個老書生聽了他的話,嗤之以鼻:“什麼風華什麼才女,不過仗著有幾分小聰明,便妄想攀附龍子,好在端王爺未被美色所惑,乃真智者。”
一旁好幾個讀書人模樣的男子憤慨附和他:“老先生說的是!科舉取士乃國之根本,吾等寒窗苦讀十數年,豈有牝雞司晨,使女子入仕的道理?”
聽到這,虞蘅驚訝地抬頭,她一直猜測著,竟然是……
先前那商人反駁道:“便是謝娘子在這一件事上有偏頗,也不能抹去她先前之功啊。”
群情越發激憤,反響強烈,多是讀書人:“妄圖動搖國本,便是禍患無窮,死不足惜。”
“茍活這些年已是皇家寬容。”
虞蘅再也聽不下去,理智上說這與她無關,但於情於理,她都該說些什麼。
心中越不滿,面上笑容越發燦爛,聲音也輕柔得彷彿黃鸝出谷:“春闈揭榜不久,授了官兒的新科進士們近日都陸陸續續地離京赴任,入翰林的入翰林,不知諸位在此是——慶功耶?小店對新科進士有折扣,諸位不若報上名姓來,還能免一角酒錢。”
這便是明知故問了,在座借酒消愁的,多是榜上無名,方才還互相寬解著對方明年再戰,被漂亮小娘子這般問,當下都有些尷尬,卻又不得不承認:“非是慶功宴……我等與今科無緣,只等著來年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