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卻依然神態自若,她看向娡身後的女孩,說:“蓁可記得?”
蓁望望娡,怯怯地答道:“記得。”
“哦?”母親道:“那你說。”
蓁想了會,緩緩地接著娡答了上來。
她的聲音很甜美,雖然還帶些稚嫩,卻相當悅耳,我也不禁豎起了耳朵。
母親唇角微微揚起,垂目聽她背完。
離開了公宮,我問母親:“蓁是誰”
母親笑笑,說:“蓁乃宗女,此次聯姻,須一娣隨嫁,便是她。”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就像娡的母親一樣,當媵妾隨嫁。”簡直是蓄意製造夫妻不睦。
母親失笑道:“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媵妾!”
我不以為然:“我就是知道,都是嫁一個送一個,叫法不同,做的事卻是一樣!”
見母親神色莫辨地看著我,我立刻明白了這話不是個八歲孩童該說的,心中尷尬片刻,忙對她燦爛一笑,滿臉天真地說:“一個人過去何其寂寞,有故人陪伴就不會想家了!”
母親嘆了口氣,說:“孺子[ 孺子:就是“孩子”,長輩對後輩的稱呼。
]……”,愛憐地摸摸我的腦袋,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娡懦弱寡言,蓁卻堅強,日後必不甘居於人下,倘其心淳厚,娡尚可無憂,若不然……”母親笑笑,沒接著說下去。
我明白母親的意思,想起了晏。
晏三年前嫁給了周天子四子,頡伯姬杬,還同時媵去了一個異母姐姐姌。
她深得母親真傳,去看她的人回來都說頡伯小君[ 小君:即諸侯的夫人。作者為了區別,在文裡稱諸侯夫人為夫人,而貴族們的夫人為“小君”,其實二者並沒有不同。
]手段了得,家中雖內眷家臣眾多,諸事繁雜,上上下下卻無不敬服於她。
而提到姌的時候,卻是草草帶過,只道萬事皆安。我猜她日子一定不如意。
想到這裡我惆悵無比,幾年以後我是不是也要這樣?
我抱住母親說:“母親,姮將來哪也不嫁,陪你可好?”
母親卻當我是小孩撒嬌,笑道:“好!”
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