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賢只好暫時放下紅彤彤的西瓜,輕嘆道:“鬼月到了,你們也清楚,骨仙堂最重要的事情是準備中元節祭禮,這會兒應該沒空找阿棠麻煩。”
小姑忙問:“那中元節之後呢?”
白賢搖頭:“不知道,畢竟沒有先例。”
滿福嫂想了想:“我記得十年前雙嫂家的女兒也跟人殉情來著。”
白賢攤手:“對啊,倆人都死了,可現在阿棠還活著。”
小姑眉頭緊鎖:“其實只要秋華不追究,這事兒就該揭過,你是鄉長,說到底村裡大小事務都該由你來定奪才對。”
“我……”白賢結巴:“我就是個擺設嘛,徒有虛名,大家都清楚,何必把話說穿呢?”他撓額頭,搓了把臉,又看看一言不發的塗靈,長嘆一聲:“唉,你這傻孩子,秋華馬上要回來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懷孕,村裡最看重嬰兒,只要你有了身孕,誰敢動你?骨仙堂也不敢。”
“對對對。”小姑握住塗靈的手腕:“去找堂主領香囊,表明你們準備孕育後代的決心。”
塗靈低頭看了眼,不著痕跡抽回自己的手。
滿福嫂也十分贊同這個提議:“你們成親兩年,是該有孩子了。”
白賢樂道:“我也要做伯公啦。”
吃完西瓜,白賢送客人出門,院子裡玩耍的孩童蹦蹦跳跳湧來,拽著他玩老鷹捉小雞:“鄉長爺爺!你當母雞!你當母雞!”
滿福嫂最怕吵鬧,搖搖頭,t加快腳步離開。
“大伯真有童趣,不管誰家的孩子都能騎在他頭上撒野,哪有做鄉長的威嚴。”
“話雖如此,他到底是個實在人,盡管膽子小,可村裡人有事相求,他能幫的多少還是會幫。”
走在後面的塗靈突然開口:“鄉長自己的孩子呢?”
滿福嫂和小姑不約而同怔住,回頭瞧她:“少打聽這些……他兒子剛滿一歲就死了,你可別提他的傷心事。”
塗靈不語。
小姑去了趟骨仙堂,傍晚帶回香囊,塗靈開啟來看,就是一包形狀古怪的幹花,也不知什麼用處。
“好了,只等秋華回來,這關就算過了。”滿福嫂有點心力交瘁,抬腳踩著板凳,仰頭喝幹碗裡的米酒:“阿棠,你死過一次,該懂事了,別再讓長輩為你操心。山榮沒了,聽說他娘哭暈好幾回,明日你必須去靈堂給他上一炷香,這是你該承擔的,明白嗎?”
塗靈點頭:“好。”
月上柳梢時,滿福嫂睡了,窗外蟋蟀的叫聲此起彼伏,月光灑落寂靜的屋子,塗靈打坐完睜開眼,輕手輕腳出門,丹田內真炁執行,她稍稍屈膝蹬腳,悄然越過圍牆,平穩落地。
趁著夜色沉沉,她像個鬼魅穿行在白家村幽暗的小路間。
家家戶戶已然熄燈安枕,農歷七月,隨處可見插在地上的香燭和零落的紙錢。
塗靈準備夜訪骨仙堂,探探究竟。
路過戲臺,那個女人還綁在木樁上,她緩緩抬起頭,隔著漆黑長發望來,詭異的模樣實在像極了恐怖片。
塗靈視若無睹,離得遠遠的,徑直往前。
月光冷冽而明亮,女人看清她的臉,忽然身體猛地一顫,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