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鏡辭不覺蹙眉,最後悵然一嘆:“罷了,只是有些傷感罷了,無妨。”
她靜靜地立著,覺得越發猜不透了。蕭子詹與慕容錦瑟有什麼關係?既然他們有關係,也就意味著蕭子詹之所以刺殺顧鏡辭乃是慕容錦瑟授意為之。慕容錦瑟……
壞了!
慕容錦瑟為何如此針對於她?為何又敢明目張膽的把蕭子詹引薦於霍尋?除非她堅信顧鏡辭不敢將當初的事情告知於霍尋……而事實上,她的確不願意告訴霍尋……
好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她想方設法除去自己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小姐,起風了,咱們回去吧。您身子骨還很虛弱,若是病了姑爺又要抱怨奴婢了。”詩意陪著顧鏡辭立在長廊上。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拂亂她髮絲。
顧鏡辭轉頭對她笑道:“夜色如水,難得有這般寧靜偷閒多好。前殿那裡面又悶又吵,鬧得我腦仁疼。”
詩意頷首,道:“那奴婢去幫小姐拿披風來。”
望見詩意漸漸遠去,顧鏡辭憑欄獨坐,望著遠處的點點星火,心裡思緒萬千。
“夫人為何獨立寒風之中?”忽然有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昏暗的走廊盡頭緩緩行來一個月白色長袍的男子。男子身段欣長,清逸雋永,那身上的白袍恍若是最潔白柔軟的月光織成,溫暖而又柔軟。
顧鏡辭眸光一閃,心中隱隱作痛著。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爍爍搖曳著水汽,充斥著許多複雜的情緒。顧鏡辭只是微微低頭道:“蕭先生。”
蕭子詹凝望著顧鏡辭,驀地笑道:“一別數年,夫人風姿依舊。”
說的瀟灑,心中終究是有痛。一別數年……何止數年,那距離,相比陌生人又多了幾何?
“先生……”顧鏡辭幽幽苦笑,轉而改口澀澀道:“子詹。”
顧鏡辭抬眼的瞬間,望見蕭子詹清朗俊秀的面龐。昔年在淮南之時,早早就有人來家裡為她提親。父親曾摸著她的頭與她笑稱,我家鏡辭模樣好,生的又聰慧,嫁人便要嫁如子詹這般的男兒才算是不辜負自己。
一別數十年,當初的笑語早就隨著那場大火消散殆盡,隨著往事的洪流被湮沒,被遺忘……而他們,左不過是那些被洗刷過後殘留下的可憐人。拖著疲憊的身軀,承受著時間帶來的壓力,在這個世上,繼續舉步艱難,渾渾噩噩的走下去。
相見之時,早就是彼此陌路,不復從前了。
“你在想什麼?”許久,蕭子詹徐徐開口,像是哽咽,像是反問,充滿了疲憊之色。
顧鏡辭定定看著蕭子詹,“不想解釋些什麼嗎?”
“說來話長,這十年,我經歷了很多。”蕭子詹低低絮語著,那聲音早已沒有昔日的年少輕狂,倒像是經歷過世事滄桑的老者一般,“那場火,沒有燒死我,卻讓我不得不成為另一個人——他也叫蕭子詹,只是他不是那個淮南蕭家的公子,他是一個隱士,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他會到那裡去。”
顧鏡辭心中猛地動容,她慢慢上前,輕輕撫摸著蕭子詹的臉,“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鏡辭!”蕭子詹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
顧鏡辭慢慢逼近他,蹙眉沉聲道:“為什麼?子詹?為什麼你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連我也不行麼?我是顧鏡辭啊!”
蕭子詹緩緩搖搖頭,堅決道:“你是鏡辭,我卻不是他了。你該明白,正如你已經嫁人,已經有一個可以執手一生的男子了,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不再需要你?”顧鏡辭冷笑,“你在怕什麼?這裡面究竟有多少秘密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