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樓閣,一草一木,晏晏笑語,伊人倩影,一切如舊。
依禮見過蕭慧之後,蕭寂隨手跪坐在一側的軟席上。蕭慧用帕子遮了遮眼角的淚光,沏了一杯茶遞給蕭寂。
蕭寂點頭,關切問道“端淑如何了?還是哭鬧嗎?”
“唉,這個命苦的孩子。皇上執意如此,本宮去崇明殿跪了好幾次,皇上一點也不肯退讓。”蕭慧掩面輕輕啜泣:“可憐我的兒啊,這後半輩子就要耗在無邊無際的大漠裡了,還不知何時再能見上一面……”
“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蕭寂壓低了聲音說:“皇帝未必肯真的和親,聽著皇帝的口氣,大約是要使計對付突厥人了。和親興許也只是個幌子而已。”
“那本宮就放心了。此次請哥哥前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蕭慧聞言一驚,當即大喜過望。她平復心頭的情緒,澀澀開口“你年紀也不小了,總是這樣一個人會教人家笑話的。端淑和堯兒都長大了,本宮地位穩固,你也該成家了。”
蕭寂低頭凝神望著那茶水散出繚繚霧氣,直到那氤氳出的薄霧慢慢退卻,只留下一抹微不可聞的餘溫慢慢冷凝。他意味深長道“是,妹妹說的話,臣兄一定聽。”
蕭慧瞬間訥訥無語,許久她才頷首道“哥哥願意就好,那……我擇日給哥哥挑個好姑娘……”
“淑妃娘娘的話——”蕭寂正了正神色,逼近她一步,眸中帶刺“臣兄一定遵從,不管是娶妻也好,其他也罷。”
蕭慧心中一驚,還是強做鎮定道“那就好,哥哥的婚事關係到勢力的結合,必定的好好挑著……”
“呵。”蕭寂猛地抓住蕭慧的手腕,狠狠攥緊。他強壓制住心頭的怒意,不由分說猙獰著把她摁倒在地。
“你瘋了!”蕭慧一怔,彷彿渾身被冷水當頭澆下,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蕭寂手指輕勾,滑進她輕薄的衣衫中游走。蕭慧低低道“若是讓傅靜嵐那個賤人看見了……”
蕭寂微微一笑,意蘊悠長“雍和宮是什麼地方?若是有傅靜嵐的細作,那以前為什麼沒有出事?”他輕吻過蕭慧的眉眼,蕭慧別過臉去,略有躲閃之意。
“怎麼了?”蕭寂抬一抬她的下巴,迫視著她“淑妃娘娘當年為了懷上龍種勾引臣兄受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蕭慧陡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哪怕她是皇帝的妃子,哪怕她淪喪自己,他都一直一直堅守在她的背後。她嫵媚一笑,揚著下巴指了指寢殿,無限妖嬈風姿展現無遺“這裡太礙眼,我們去寢殿——”
蕭慧側頭看向他依舊硬朗的面龐,不覺心酸。昔年往日,他不是蕭太尉,只是沈寂;她不是蕭淑妃,只是慧。那樣相伴相守,歲月靜好的日子已經被後來的諸多事掩埋在心底,越埋越深,慢慢融進血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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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二十年,她有了端淑有了秦堯,可是卻總覺得哪裡缺了一塊。那是屬於內心的缺憾,是情感上不可彌補的空白。最最難得,他年過四十依然為她守候,不沾女色。
她陡然覺得背後一涼,厲聲道“誰——”
未到冬日,長春宮裡早早起了暖爐,滿室旖旎漸漸散去,便是味道溫暖的椒泥之香濃郁鬱地撲進來。
“千真萬確?”傅靜嵐聲音有些慵懶,她坐在梳妝鏡前任憑身後的慶兒用沾了玫瑰和茉莉的汁水梳理著青絲,看著鏡子裡跪在一旁的侍女。
那跪在地上的侍女低低道:“奴婢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那件事你做的很好,只是要讓蕭慧和蕭寂死無葬身之地還是不夠的。去,查一查蕭寂的身世,本宮相信,這裡面還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她朱唇輕啟,溫婉中卻是帶著幾分寒意。
“是,奴婢這就去辦。”
月白霜凝,冷露無聲,邊關初冬已然是一片蕭索頹然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