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眸暗自嘲弄,這股脾氣一上來倒是跟戰秋狂一樣,不,該說戰秋狂一脈相傳了他們家族的臭脾氣。
戰秋狂不領情,反而煽風點火:“辰老弟你也太抬舉我了……”
顏若峰忍不住打斷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武林中人尤其高手,總有股渾然天成牛氣哄哄的高傲氣,他們的名號常年響徹江湖,被江湖人歌功頌德,更多的靠的是早些年打下來的豐碑。世人大多熱愛跟風吹捧,名聲一旦傳開,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誇大其詞,使得這些高手更加目中無人唯我獨尊。謝眸認為百裡煬就是這類人。
她確實也在手劄中尋到了他早年的一些英雄事跡,可是這些事跡不只他一人做過,在江湖上打下名號的大俠們也都做過。唯獨他,靠著百裡家在百裡城得天獨厚的無上地位,理所應當的承接起武林人的交口稱譽。由此可知,一個先天的條件多麼至關重要。怪不得戰秋狂跟她提過,謝爾這般資質是可惜了沒生在武林世家。戰秋狂心中可曾有過怨恨?他有過想要做百裡家繼承人的念頭嗎?
她不由得望了望百裡夏烈,年少的鋒芒已被他斂在眼底,如果仔細觀察,也只能看出一絲一觸即逝的痕跡。他身上已有了太多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穩重,甚至還帶了些與百裡煬相仿的倨傲作態之氣。
百裡夏烈察覺了這道久久未回收的目光,他一個扭身,眼中夾著不善淩厲的光射向謝眸。
戰秋狂也不經意瞄過謝眸那個方向,忽而舉了舉手:“我不說話了。由您教訓。”
百裡煬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甩了甩袖子。
他有話想問,卻始終邁不下臺階,百裡夏烈甚是瞭解自己的父親,藉著自己這張嘴替他問了出來:“你方才說回來的目的有其一是為了保護朋友?這是何故?”
戰秋狂本要開口解釋,沈辰擋在他身前,一五一十的挑明瞭一切。
這些話由他說出來也好,總不能一直讓戰秋狂背黑鍋。
百裡煬臉色稍帶沉重,卻還是在嘴邊勾勒了個客套的笑:“這點倒是請沈少俠安心,百裡家絕無為胡堃那賊人效力之心,也絕對不會與柯岑沆瀣一氣。幾位就在別苑中住下吧。”
沈月沈辰的身世他已清楚,他轉過頭去看向謝眸:“這位姑娘是……”
謝眸也在嘴角勾了個淡笑:“我是來百裡城找姐姐的,我姐姐名叫謝爾,這幾年承蒙江湖中人瞧得起,人送別號‘豔容雙劍’。我叫謝眸。”一指陸海生“這位是我姐姐的師弟陸海生……十多年前,柯岑在孤獨峰上殺害了我們父母,姐姐從鎩羽門得此訊息,特來向柯岑尋仇,只是……她好像還未現身。”
他們倒是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姑娘就是讓鎩羽門少門主愛得如痴如醉的小謝姑娘。
百裡煬也已將喜怒不動於色練得爐火純青,笑意更深厚了些:“原來是小謝姑娘……只是我不太懂,早些時日屠少門主是為樓心月做事的,姑娘究竟是站在什麼立場上的?”
江湖眾人皆以為屠昀司與小謝姑娘兩廂生情……
謝眸臉色有些不悅:“屠少門主只是我朋友。再說,他甘願為樓心月做誘餌也是事出有因,現已與樓心月劃清界限,再無往來。”
百裡煬和百裡夏烈依舊是神色間帶了些曖昧,謝眸就知道他們不信這番話。沒準還以為是她吃醋,逼迫屠昀司與樓心月斷了往來。
作為一個有現代觀唸的她忽視了一點,她被屠昀司擄走數日,早就被人認定是屠昀司的人了,這關系一時半會是扯不清白的。
相信她的唯有當初參與進來的這些人。
一屋子人皆是站立對話,只有戰秋狂一人搭著長腿,好似身上一副骨架被抽走一般,軟綿綿靠在椅中,神色冷冷的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屑來。
沈辰很擅長打官腔,幾句話哄得百裡煬美滋滋,二人又客套了幾句,百裡煬根本也不去看戰秋狂,更沒有一句結束語,與其他幾人道了別,出了別苑。
百裡夏烈倒是叮囑了他注意養傷,有什麼事就叫人傳訊息過去,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謝眸,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