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又伸手指了指他的頭盔,意思不言而喻。
趙淩雨揚起臉,動作嫻熟地解開固定繩索,然後摘下頭盔。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一隻攥著口罩,另一隻抓著頭盔,一張平靜淡漠的臉,直直地看著陳澈:“你還想看什麼?”
陳澈屏息地看著這張他思念了一千多個日夜的臉,曾經多少次午夜夢回,他覺得這人又回到身邊了,醒來後才發覺不過是一場空。
見陳澈沒有出聲,趙淩雨又問:“我可以走了嗎?”
沉默過後,陳澈艱難點頭。
盡管他臉皮很厚卻也知道,都這個時候了,再要求點什麼都是不合適的。但是他仍然沒忍住再次開了口:“可不可以,再抱一下。”
趙淩雨只是自顧自地戴上頭盔口罩,沉默地拔電,把充電器塞回坐墊下方,跨上車,臨走前他看著陳澈沉默了一兩秒,又說了一句:“陳澈,我不想當同性戀了,你是能喜歡女孩的,所以你也別當了。”
這個人一直都那麼冷漠,也只有說這句話時眼底才出現了不一樣的情緒,像是一句善意真誠的提醒。
他知道趙淩雨的這句話包含了他多少的無奈,如果趙淩雨真的在恨他,那麼他的最後這句話應該就是對陳澈最後的善良了。
意料之外的事情遇到過那麼多,這次的結局卻是意料之中了。
看著趙淩雨的車影消失在拐角,陳澈連緩和情緒的時間都沒有,連忙掏出手機,見馮揚五分鐘前發訊息說他到了,他拇指飛速地敲擊了一條訊息發了過去:馮揚,他現在出去了,你看好了,拿到他地址我給你送你上次誇好看的那輛車。
他還是以前那樣,不管趙淩雨有多難搞,不管他說多絕情的話,要他放走他,除非他陳澈死了,不然哪怕趙淩雨只剩一具軀殼,他綁也要把他綁在身邊。
馮揚估計一直盯著手機看,很快回他:得了吧,就你掙的那點錢都要入不敷出了還送我車。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辦妥了。
陳澈盯著這條訊息,緊接著像是失去了力氣,沿著牆慢慢地蹲了下來。
他似乎才發現今天的天氣好冷,十二三度卻冷得骨頭都在冒寒氣。
馮揚說得沒錯,他這幾年一直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他佛系營業,拍攝掙的那點錢根本支撐不了他全國各地到處去,於是這幾年他幾乎把能賣地東西都變賣了,比如這邊的這套房子。
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對於未來他總是沒有一個確切的規劃,好像去哪裡都可以,除了回家。
鐘翠一直希望他回去,陳澈總是在敷衍她。
後來知道陳霧言親手把自己的情人送入牢獄,陳澈突然就不知道鐘翠嫁了個啥,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動搖了。
他還是不想回桂林,於是在南寧買了房,想著以後有機會了就來這邊工作,離得他們也不算多遠。
又後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去了於是賣得毫不手軟。
應承給馮揚的車他是願意送的,畢竟,趙淩雨是他寧願傾盡身家也要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