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遠,來這?兒不?容易啊,是走生意,還是辦事兒?”
“辦些家事。”女子?嘆氣道,“家中幼弟早些年被領上?了臨淵宗,好些年沒有見過了,如今家父病危,我得將他?帶回去。”
一聽臨淵宗,老闆手?上?一頓,隨即訝然道:“仙、仙家子??”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可真是了不?得!”老闆將酒壇封好,再用?細麻繩捆了兩圈,遞過去,“能?叫仙君親自帶走的,必然是有大造化的娃兒啊。”
“什麼大造化,就是個瞎胡鬧的小崽子?。”女子?接了過來,“他?啊,生得好,丹鳳眼,薄情唇,人群裡一打眼便能?瞧見他?,十二三歲的年紀,便惹不?少姑娘喜歡,仙師說他?資質也好,什麼劍術劍法一點就通,家父家母因此?都把他?慣壞了,教得他?嘴上?不?饒人,還成日裡喜歡逞兇鬥惡,不?知好歹,這?上?山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苦頭。”
她越說,老闆的眼睜得越大。
這?姑娘口中的幼弟,他?怎麼聽怎麼耳熟。
這?不?就是前幾日在?他?這?鋪子?裡見義勇為的臨淵宗弟子?嗎!
真是無巧不?成書!老闆聞言忙要開口,卻忽而瞥見那女子?身後?的一個矮個兒男子?。
那男子?戴著鬥笠,原是垂著頭的,老闆本以為他?是個子?矮。
聽到那女子?的聲?音後?,男子?若有所感地抬頭看了一眼,像是懶覺中被異響擾了清夢的動?物?,老闆這?才發現那不?過是個身量未足的少年人,模樣平常,只一對招風耳格外顯眼。
那少年的視線很快又落了下去,像是睜著眼睛便又進入了沉睡。
老闆猛地一頓。
這?少年他?認得,身墜金蟾帶,乃是韶康姚家的人,前些日子?還在?他?這?兒砸了壇酒。
緊接著一陣寒意便從他?腳底爬上?他?的脊背。
這?小仙君為何會在?這?裡,為何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為何會跟在?這?女子?身後?,還打扮成了個尋常百姓的樣子??
他?一點都想不?通,但只這?一瞬的疑惑便能?叫他?冷靜下來細想:臨淵宗何時會管到東海去了?便是有仙緣,也該是收到東海的雒鳴宗裡,怎麼會跑到臨淵宗來?
這?女子?自稱那臨淵宗弟子?的親姊,可二人模樣沒有半分相似。
且那弟子?的口音分明就是他?們浮圖嶺的口音,哪裡有什麼東海的影子??
老闆一時冷汗直流,再不?敢多攀談一句,強笑?道:“這?酒客官拿好了,今夜小店便該打烊了,客官好走不?送。”
女子?接了酒,方才的笑?意卻淡了。
老闆此?時才發現,這?女子?貌不?驚人,但鼻子?生得格外高挺,叫這?張臉生出些剛毅和桀驁來。當她不?笑?時,瞳色似乎也深了些,額角的疤痕也似在?此?刻才截斷了這?張臉上?女子?的溫婉,彰顯了它的兇狠與暴戾。
“客、客官……可還有什麼……”
“老闆。”女子?嘆氣道,“你還沒收錢呢。”
此?話一出,女子?身後?的另外兩個男子?也驟然覺出不?對,酒肆裡一時落針可聞,桌上?的蠟燭被風吹得左搖右晃,門前的布簾起而又落,原處隱約傳來犬吠,不?知是誰家的院子?裡又遭了賊。
老闆的腿都在?打顫,當即跪了下來:“女俠!好漢!我、我就一個賣酒的,我我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女子?微微低下頭,在?他?頭頂道:“你見過我弟弟?”
老闆連忙在?地上?磕頭,一邊磕一邊道:“見過,見過,那小弟子?前幾日來過我家店,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