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後,我至少一個月不想吃魚了。”徐麟把劍一擰,隨即抽了出來,還帶出了一堆髒腑的穢物,“誰家命修天天在海裡宰魚的?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觀星算命,司正的職務讓給?別人算了。”
說是這麼說,但他看?到?自?魚身裡遊弋到?自?己周遭的遲光印,嘴角還是偷偷翹了起來,扭頭看?一旁也正收劍入鞘的白歸:“咱們這一遭下來,加起來也得有個五十多的遲光印了,你說……我們現在會不會是最多的?”
白歸在水裡拭劍,她?看?起來情緒不高,對劍身上的血跡似乎格外厭惡。
“……不清楚。”白歸說,“這邪祟似人,又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這些?奸計,能?如你這般半分不猶豫便下手的人恐怕不多。”
徐麟的劍是最次的那種凡鐵劍,他不是劍修,兵器湊活了事?就行了,這一路打下來劍身已經鈍得厲害,一會兒就得當棍棒用了。
他晃著劍,欣賞著自?己周身的遲光印,不以為然道:“長得像而已,我命盤一推就知道它們不是人,連活物都不是,那不只能?是邪祟了。”
白歸雖然有所遲疑,但也只慢了片刻便動了手,斬獲的遲光印自?然更多。
只是哪怕看?到?了這遲光印,知曉了自?己砍的是邪祟,那東西的血依舊比尋常邪祟更令她?惡心。
“連活物都不是……”白歸蹲了下來,皺著眉細看?其中一個鮫人的屍體,“生靈成魔,死靈成祟,這些?難道是祟?”
徐麟搖搖頭,把已經有點歪了劍努力?塞回劍鞘,隨即從懷裡掏出他的命盤撥弄兩?下,答道:“是走肉。”
“走肉?”白歸奇道,“你命盤有問題吧,這東西有人智,怎可能?是走肉?”
“你少來,我這可是年初剛買的七星命盤。”徐麟愛憐地摸著命盤上的定星石,“如今世道大?不一樣,魔祟魘鎮各有各的蹊蹺,有人智的走肉有什麼可奇怪的,如今連套人皮的妖都有了。”
白歸知道他是在說京城傳來的熱鬧。
“京城的妖亂乃是元神?道的邪修人為所致,如何能?混為一談?”
“那這些?鮫人難道就是天生長這樣的?”徐麟不以為意,還在細細點著兩?人的遲光印,“嗯……咱倆這搭檔還真不錯吧,我尋思我們真能?拿第一。”
白歸睨他一眼:“你真覺得我們能?比楊心問和?姚垣慕那組贏得多?”
徐麟癟了癟嘴:“如今的世道是越來越不好混了。你我這個年紀便到?了興浪境圓滿,若是放在幾十年前,怕也是能?被稱作‘雙驕’的修士,師父和?宗主那時也不過?我們如今的境界,可如今……莫說名揚整個修仙界,一個弟子大?選都打得磕磣。”
白歸微微睜大?了眼,隨即轉過?頭,手指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怎麼了?”
白歸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們進臨淵宗的時候,其實都不過?興浪前期。”
徐麟點頭:“不錯,你我都是興浪前期,姚業同和?方崚和?那倆也差不多。”
“大?多修士從興浪境前期到?興浪圓滿,都需要至少十年,從興浪突破到?巨嘯,也很少有少於五年的。”白歸說,“可我們只用了三?年有餘,便摸到?了巨嘯的邊。”
“我們果真是天縱奇才——想來你也不是這個意思。”徐麟看?向周身環繞的遲光印,“這三?年大?家都在突飛猛進,不知臨淵宗,還有雒鳴宗,長明宗,三?宗未及冠的弟子裡都有巨嘯境的,咱們甚至都算慢的了。”
白歸略微頓步,抬眼看?他:“還有。”
徐麟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看?那一地不知名的走肉。